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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節(3 / 3)

判決如下:她說不認識,沒來過,還問素水是在哪裏。

蘭舟終於成為他唯一的光與牽掛,沉重又輕鬆,心傷又狂喜。

柳亞東最後問:“我要今晚逃呢?”

“你可以試試。”邵錦泉回答他,“舊強去深圳有什麼打算,我其實都清楚。”

接到報案快子夜了,馬元正審一個十六中的高一男孩兒。沒犯大事,單就想弄包煙抽,苦於兜裏沒錢,和同學商量著拿上家裏的菜刀去劫了家小賣鋪。時運不濟,鋪子老板平素跟著電視練泰拳,一記十成力道的佛山窩心腳,把其中一個整得要急救。傷了的先送醫,另個就銬來隊裏審。馬元瞪個虎眼猛拍桌,煙灰蹦了一案麵,他吼說,操,他媽的,小小年紀知道自己幹得什麼事嗎?男孩兒染了頭黃毛,他撇開臉說,嗐!我不是沒搶成麼。馬元恨不能一槍座子杵他嘴裏。男孩兒不知“法”字如何寫,轉瞬又伸頸眯眼地討好說,警察叔叔,煙分我一根唄?分你媽。馬元順手就把煙灰缸擲出去了。馬元瞬息間恍惚。手頭案子總這麼不大不小,磨耗他耐性,磨耗他對人的信心。

實習警鑿門進審訊室,喊:“馬隊出警!周永德酒樓剛出人命了,死了兩個傷了一個,付老板的沒了。”

“姓付的!”馬元豁然起立,“怎麼回事兒?!”

“槍殺,嫌犯也死了,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孩,猜是替死鬼。”

“走!走走走!”

這年冬不期的初雪,當晚降臨素水。

老唐這陣憂悶得很。一是他女兒上月結婚,前妻根本沒通知他,他也不惱不怨,托人弄了套小十萬的紅木家具運去女兒魏崗的新房。隔天,家具原封不動不運回飲茶亭路。安裝工人直噘嘴,叼著煙叫苦不迭說,那戶一聽是您姓唐的送來的,門都不讓我們幾個進啊,就差拿開水潑我們啦!我們也沒招啊叔。老唐沉默,按市價付了安裝費,家具糟踐了,隻能拖去了邵錦泉的庫房積灰。

二是這頭,周永德倒戈金鼎,一時間煩事鋪天。毛二買凶害了塗文命,按規矩,邵錦泉也做掉他,於是選擇祭掉柳亞東跟淩仔。老唐先是吃驚惋惜,後來惋惜又淡去:淩仔柔懦表過不說,柳亞東的驍勇剛強從來都是為別人的,利用他隻能掐七寸,倘若沒有他的依托處,他永遠不會忠誠,不會賣命,不會沉淪,而更傾於自毀。塗文最先明白這個道理,出於體恤的私心,想幫襯他遠離是非做個普通人,未遂;邵錦泉同樣明白,隻是他心硬、心狠,從不救人,隻善於毀人。胡自強是老唐更沒預料到的意外。倘若讓柳亞東去殺毛二是硬碰硬,五分全身而退的勝算,不成也無傷大雅;讓胡自強去殺付文強則是險棋,無異於飛蛾撲火,成不成都是自取滅亡。結果倒說不上好賴,付文強被爆了腦袋,心腹擋第二槍搭進去左腎,胡自強沒能打包房理抽身,頸子挨了三人七刀,血生生淌光;毛二是不鏽鋼的命,愣沒死,生被柳亞東搠瞎一隻眼。

老唐煲了桶花膠花菇雞,裝了厚被奶粉送去鐵路醫院,往匿著的病間走時遇上一隻壯滾滾的耗子,耗子嘴裏叼著塊殷紅的組織,不知哪兒偷的,它行過的地磚上次第有血滴。老唐霎時悚然,緩過後在回廊盡頭的飄窗下抽了根煙,煙飛舞朝上,找雪去了,自由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