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
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
兩道血痕劃過臉頰,伴隨著刺骨的疼痛。眼前的一切失去了顏色,變成了灰白。
疼痛使得汗水浸潤了衣衫,少年已經蜷縮在地。
陣陣呻吟從緊閉的牙關搶出,這種痛,痛到了骨子裏。少年仍在顫抖,泥沼漸漸將他的身體包裹。
靈魂震顫,半麵入土。
“在那之前,你要多想。”聲音又一次響起。
少年掙紮起身,緩緩抬起頭來。他用染血的眼睛茫然地望著四周的一切,一切顯得那麼陌生。雨淋劍顫鳴不止,盲了雙目的白衣,心神恍惚。
“在那之前,你要多想。”
耳畔之音愈發清晰,如在身側。
白色衣衫被泥汙浸,失卻本色。
少年伏地跪拜。
“弟子知錯。”
音色微顫,疼痛依舊。從眼睛裏滲出的的鮮血慢慢的滴落,他聽到血水滴在泥沼中的聲音。
滴答,滴答。
白衣從雲霧中走出,兩袖清風。
他托住他的身軀,他無力還禮,隻是依偎在他的懷中。似乎這裏便是人間晴天,似乎這裏便是風停雨停。
小小斯予,受苦受難。
他的身體還在微顫,眼睛帶來的疼痛帶來不僅僅是疼痛,還有無盡的不屬於他的艱難困苦。
他的眼神溫柔,早已知曉今日之痛。白衣懷中有白衣,易東風懷中靠著徐子君。
他輕輕說道:“斯予,現在還不能睡。”
少年已然昏迷,睡夢中,身軀微微顫動。雙手緊緊抱著白衣師傅,仿佛他下一刻便會消失不見。
白衣輕言,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泥沼消失,二人現身玄清觀遺墟。子玉上前,又是停步,愣了一會後,放聲大哭。
師哥的眼,還在滴血,一滴接著一滴。
卦衣道長方平誌欣然一笑,朝易東風作揖,金光點點。
遠處太陽升起,暈染開來,晴空萬裏,無雲無雨。
易東風對著熟睡的少年輕聲說道:
斯予,快快醒來。
為師授汝大夢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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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湖之上,一點漁舟,隨浪而起,又隨浪而下。湖水伴隨雷聲,激蕩著這壓抑的湖與空。
這詭妙的協奏曲,在用尖調挑逗起你的心弦時,又猛然以一把利匕首刺入你的心髒,防無可防。在反複旋動間,慢慢吮吸著滲出的鮮血。
漁舟如屍,無血無肉,風浪之中,自我迷失。波詭雲譎。
“他娘的,老子要跟你鬥到底,媽了個巴子。”一人撐竿,全身濕透。
歲月雕刻出他的勁骨,也給了他白發與幹枯。
又一人癱坐舟中,隻是不停祈禱。自然的力量如此之大,讓人臣服,大湖之上,她主沉浮。
撐竿老人已是崩潰邊緣,失魂落魄。他無法忍受兒子的懦弱,男子漢會怕神鬼之說?
他抓住兒子的衣領,狠狠地給了他幾個巴掌,又將他摔到舟尾。風雲無情,老人與舟,飄搖無根。
青年並不反抗,隻是目光呆滯,喃喃失神。
老人站定身子,手掌緊緊的握著竹竿,這似乎是他唯一的依靠。眼前是風雨狂作,大浪漂泊的駭人景象。
幾十年來,從未遇見。
雷雨又起,狂風伴雨。老人的身形與那劃過天空的閃電相互對抗。一小一大,微乎其微。
怒潮掀海立,大浪挾山來。
去他媽的!
老人怒吼,朝著青年大聲呼道:
“給老子撐竿!掌舵!老子就是要與這天鬥上一鬥!”
一個大浪,老人摔出小舟。
青年雙手緊緊的抓住老人的胳膊,出乎本能。黝黑的胳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此時又被舟沿勒出鮮血。
人與天鬥?可笑。
小舟之下,大湖之中。大魚鯨口,作鯨吞狀。魚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