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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無法藥到病除(1 / 3)

話題確實被扭了回來,那位武官告知大概中午午飯前後。

院子裏的騷動平複,幾位送屍體過來的士兵離開,長官們也轉移地點去開會。

方頌祺由藺時年帶著進去時,已經清場幹淨,什麼也沒有。

換藥後,她探視小薑姐的請求遭到幾位刑警的拒絕。

方頌祺大失所望,卻也未勉強。回住處的路上,她側頭問藺時年:“您對非洲這邊的‘食人族’有了解麼?”

藺時年居高臨下垂眸盯著她的發頂:“感興趣這個做什麼?”

“難道不能好奇麼?”因為背對著他,方頌祺看不到他的表情,“作為知識拓展,了解一下,有問題?”

馬上她截斷他的後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和大使館的兩位叔叔討論的時候,明明一副非常清楚的表情。不是說之前就出現過和今天類似的情況?”

這也契合了沈燁在采訪季忠棠中提過的仍有人被“食人族”捉去分食的新聞。原來真不是空穴來風。今天說的“食人族”和獵奇的遊客前來非洲“探險”所遊覽的食人族部落肯定不一樣。

方頌祺此時萬分懊惱自己彼時沒有去搜索那些新聞細看。

“沒什麼好了解的。”藺時年無情無緒解釋,“除了武裝組織和zf軍的衝突,這裏的暴亂還夾雜部族之間的衝突。維和士兵幹涉其中,調解他們的關係,等於左右不是人。部族裏的人心裏也會不痛快,但他們不敢明麵上直接得罪聯合國,他們還要靠聯合國資助,靠各國維和士兵邦忙修築基礎設施,所以偶爾會捉幾個人去解氣,栽贓到‘食人族’頭上。”

方頌祺:“……”

藺時年推她進屋裏之後,又多說了點,不過和食人族好像並沒有關係:“你以為這裏所有維和士兵都很偉大地想為維護世界和平貢獻自己的力量而心甘情願被派遣到這種地方吃苦?你不是媒體人?平常沒多看新聞?曾有維和士兵被指控過強殲當地少女。”

方頌祺顰眉。

她當然沒那麼天真地認為這個世界十足十美好。

老許的枉死讓她憤怒,許敬的病讓她無力,她走上自甘墮落的被他包、養的路,過去近三年的時間渾渾噩噩混日子。她關心不了更多更遠,隻顧得及自己身周的苟且。這和她看沒多看新聞、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媒體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的這句疑似嘲諷她、瞧不起她的話,真踏馬……

“在想什麼?”她的遲遲不作聲引發藺時年的疑問。

“在想怎麼草你祖宗!”方頌祺滿嘴噴火,不等他的動作,自己忍著疼痛踩地站起來,迅速換到床上,躺下去睡覺,“不要打擾我,等接我們的人來了再叫醒我。”

藺時年看著她的背影不說話。

方頌祺閉著眼睛也不說話。

實際上她不是生藺時年的氣,是生她自己的氣。

腦海中略光掠影這段時間她的各種遭遇、各種見聞,閃過逃難途中露宿野外的夜晚小薑姐說過的幾句話,閃過小九的記憶裏對未來的憧憬和野心。

有些暫時被壓在內心深處的東西,明顯蠢蠢欲動,生出重新破土的跡象。

原本隻打算眯一會兒,結果方頌祺不僅睡著了,還發了個夢。

夢的前半部分並不是新內容,而是最近一次她在馬醫生的心理谘詢室做催眠治療時已溯回:小九和藺時年發生爭吵,起因為藺時年背著她擅作主張把方婕的眼角膜捐贈出去。捐贈行為本身小九不反感,偏偏捐贈對象是沈駿的兒子。

她質疑藺時年,明明清楚她有多憎惡沈駿,明明清楚方婕和馮家的瓜葛,為什麼會有這種cao作?甚至將以往持續積累感覺到的古怪串聯起來一並爆發,質疑藺時年與她的交往是否從一開始就別有意圖?

對於這段記憶,方頌祺從催眠中出來後,重點全放在了沈燁的眼角膜原來屬於方婕這件事。她突然難以麵對他的那雙眼睛,仿佛方婕無時不刻盯著她看。

而今次夢境的後半部分內容,解答了前半部分留下的一些疑惑。比如,藺時年為什麼能做主方婕的眼角膜?因為方婕當時的身份不是方婕,是沈駿的妹妹,那位沈家小姑。沈家小姑生前簽過捐贈自願書。

一直想知道的病房裏的那一幕是怎麼回事,也因此有了答案:沈燁口中所謂其父為了昏迷的妹妹而前往米國,其實是假的,沈駿借沈家小姑的名義,照看的是方婕;沈燁見到的姑姑,也確實如她懷疑的,不是沈駿的妹妹,而是方婕……

但為什麼方婕要套用沈家小姑的身份?僅僅為了方便沈駿暗度陳倉?真正的沈家小姑……過世了麼?

關鍵是,方婕出了什麼意外才昏迷不醒在病床上?——那灘鮮紅血液的畫麵驀然一閃而過,緊接著影像又變得不穩定,閃爍雪花屏,在徹底被雪花屏攻占前,方頌祺看到小九情緒失控地喃喃:“是我……是我幹的……原來是我幹的……”

胸悶氣短地睜開眼,方頌祺第一反應是想去找藥吃。

才記起來自己現在身處何處,哪來的藥給她吃?

她仰麵平平躺著,雙手捂住臉,仍挨不住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接連不斷地淌,索性翻身,管不了胸是不是會壓癟,趴著將臉埋入枕頭裏。

藺時年進來的時候,見她這副姿勢,心頭一頓,走上前,落座床邊,一聲不吭,雙手拎起她的腦袋,看看枕頭上濕出的一片深色,再看她的眼睛。

“幹什麼?”方頌祺不爽,捋開他的手,“如果不是來喊我走人的話,你剖腹自盡以死謝罪吧!”——啊哈?她蹦出什麼亂七八糟的?她自己都驚呆了,霧草!

翻身,她側開臉,嫌棄起枕頭,便沒再枕,拉過被子墊在臉頰下。

藺時年嘲諷:“你臨走前還要水淹人家的一床被子麼?”

“有所謂麼?他們本來就要洗,太幹淨了反而浪費水,髒一點才更有洗的價值。”方頌祺扯一通自稱邏輯的謬論。

“不是臉皮比城牆厚?現在變薄了?不過說了你一句。”猜得到,她掉眼淚應該另有原因,藺時年認為直言探究,不如損一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