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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怪中怪主編姐姐不識字(1)(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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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當掌聲落下,杜研奇登上台來,唱起了獨角戲。整整一上午,都是他一人在講,口授獵奇秘訣,明查奇聞異事,探測名人隱私,揭秘奸商機關,窺視緋聞豔遇,直講得嘴角冒沫,眉飛色舞,舉案說法,信手撚來,得意之情,流露眉間。世德這才體味到,為什麼當初杜研奇身居陋室,卻對報業癡心不改,原是他對這個行當愛得執著。

培訓班一結束,杜研奇給諸人分派了任務,便讓眾人分頭去做了,看杜研奇累了一上午,額角流汗,中午,世德帶他到報館對麵的飯店吃飯。二人都在興頭上,情緒亢奮,等待上菜時,先要了一壺茶,邊喝茶邊等著上菜。

“兄弟的辯才,為兄甚是佩服,”喝了會兒茶,世德開口誇讚杜研奇,“隻是一點,為兄覺得還有些欠缺,不知兄弟是否忘了?”

“哪一點?”杜研奇瞪著眼睛問道。

“我聽你教這些特聘記者如何去搜集奸商、名人的奇聞隱私,卻沒聽你教他們如何去搜獵青紅幫一類的大的幫會的私事,也沒聽你教他們如何去探窺官員們的貪腐隱情。要知道,一般市民,對幫會的內情和官員們貪腐事件,都是極感興趣的,要是咱們的《民心報》能在這上麵做足文章,還怕銷量不翻著筋鬥上漲?”

杜研奇剛呷一口茶在嘴裏,還沒來得及下咽,讓世德的一番話給擋住了,剛聽完世德的話,“撲”的一聲,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兩眼驚覷覷地望著世德,問道,“甄兄果真不喜歡平平安安地把報館做好?”

“這是什麼話?天底下哪裏還有不喜歡過平穩日子的?”

“有的,”杜研奇說,“從前上海也有一些人,或者是為了一夜成名,或者是想替社會訴求公道,利用自己手裏的報館,去披露一些大的幫會枉法為非的重大惡事,揭露一些官員循私舞弊、貪贓行賄的腐敗事件,結果是報館要麼被子查封,要麼被搗毀,要麼主編和采編人員被做掉。時間一長,在報界就形成一種潛規則,便是幫會和官府,是不準碰的,特別是像咱們這種小報,更是沒有本錢與幫會和官府硬磕;相反,一些根基不大的奸商和名流,他們沒什麼太深的盤根錯節,為利所困,幹了些有賣點的亂事,你將他搜羅過來,稍一敲詐,他們自知理虧,做賊心虛,往往願意掏錢消災。雖說采頭不大,卻能保證咱們天天有進項,日日得平安。像甄兄剛才說的,去捅幫會和官府的螞蜂窩,弄不好,非但進項全無,恐怕連性命都難保全呢。”

世德聽了,心裏一陣發冷,想不到這報界,也非公正平台,其間也有暗流洶湧,幸虧杜研奇事先提了醒,免得將來遇上一些麻煩。

晚上回家,世德的興奮還沒消褪,把白天做的事情,給小柳紅講了一遍,躺在床上睡不著覺。小柳紅半夜醒來,見世德還沒入睡,覺著好笑,勸他道,“快睡吧,明天還要去報館呢。”

“我也想睡,”世德說,“可就是睡不著。”

“你把白天的事忘了,就能睡著了。”小柳紅說。

“可我忘不了呢。”世德說,“想想真像在做夢,早先咱們在上海,過的是什麼日子呀,後來離開了上海,總算能過正常日子了,可又做這做那,整天提心吊膽的,白天走在街上,總像做賊似的,雖說兜裏有錢,可老是覺得見不得人,誰成想,自從辦了報館,一下子就覺得自己是個上流社會的人了,白天裏報館的人見了你,都是笑臉逢迎著,今天杜研奇讓我給員工們講話,看把我慌的,手心兒直冒汗呢,可當聽到那麼多人使勁兒為你鼓掌,就覺著是個大人物啦,你說怪不怪?”

“有什麼可怪的?”小柳紅說,“自古帝王出盜寇,便是今天,你看看那些達官貴人,有幾個是正經人出身的?隻是賺了些錢,有了勢力,便人模狗樣的作起了王侯將相。你從東北來,就沒聽說過,奉天城的張大帥,就是胡子出身的,你要是覺著當報館的老板好,就沉下心來,用功做吧,說不準,將來也能混個人五人六的。”

小柳紅一番開導,世德稍稍平靜下來,到了下半夜,不知不覺中睡下了。一早醒來,匆匆吃過飯,雇了輛車去了報館。

人手寬裕,《民心報》的版麵豐富起來,銷量也比先前好。世德每天坐在主編室裏,等著副主編杜研奇把兩份版式相同的報紙清樣送來,一份是正式的,世德看過,就交給杜研奇送到印刷所開機印刷;另一份是備用的,上麵總要多出一篇讀者投訴的文章,杜研奇會將這篇投訴稿的來朧去脈,給世德交代清楚,世德再按照杜研奇提供的電話號碼,給被投訴的當事人打一個電話,把《民心報》將要登載讀者投訴的事,虛張聲勢地通知當事人,約定當事人馬上到報館來一趟,說是要當麵核實清楚。

當事人聽到這種邀約,通常是馬上就到的。當事人到時,世德總要煞有介事地,把即將出版的報紙清樣,遞給當事人,讓當事人親眼看了清楚。這種文章往往都有一些根據的,隻是言辭有些虛張。當事人看過,自知理虧,眼見白紙黑字,即將在報上發表,往往自己先是矮了幾分,卻又總會極力替自己辯解,最後哀求甄主編高抬貴手,放他一碼。這種時候,世德便會麵露難色,指著報紙清樣大倒苦水,說這清樣上和稿子,稿酬已經付出,已經送交新聞出版署審查過了,馬上就就要交付印刷所印製,如要臨時改版,撤換稿件,作者稿酬姑且不論,光是改版打字,重新排版的人工費,沒有個三十五十的,也下不來;要是不再改版換稿,隻是將這篇投訴稿撤下,明天出版的報紙,勢必要開天窗,讀者花錢買報,誰願意買下一份開天窗的報紙?那樣一來,報館的損失可就大了。

當事人一聽這事還有商量,價錢也就是三十五十的,都願花錢買個清淨,最終出一筆錢,求放編將那篇投訴稿撤換下,臨走還要賠著笑臉,對主編千謝萬謝。

世德很享受這種體驗,一段時間裏,對自己的主編工作著了迷,每天起早貪黑,呆在主編室裏,審查報紙清樣,給相關的當事人打電話,把當事人約到主編室,將相同的說詞,每日重複著說給不同的當事人,直到收下當事人交出的錢款,一天的工作,才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