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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避戰亂寄居錦官城(1)(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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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德隻是衝那人笑笑,並不言語,二人又重新回到人群中。又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夥人的伎倆,不過爾爾,便失了興趣,打算離去。剛走幾步,就聽背後有人喊他,“先生請留步!”

世德回頭看時,見還是上午求他買藥的人在喊他,“先生要走嗎?”那人追過來問。

“有事嗎?老弟。”世德停下腳步,問道。

“剛才小弟說過,中午要請先生喝酒的,哪裏會不算數呢。”那人說。

“免了吧,”世德笑了笑說,“我看弟兄們也不容易,不勞破費了。”

“嗯?先生哪能這樣小瞧人呢?”那人說,“我兄弟再窮,請先生吃頓飯的錢,還是有的。”說著,回頭衝圍在一起的一群人,喊了一聲,“吃飯嘍。”

一群人聽了,幫著收拾了地上的東西,紛紛跟了過來。世德一看,吃了一驚,原來這丁點小局,竟然有七八個人攙和,設局的人,估計就是纏著要請他吃飯的這人。見他們人多勢眾,硬是推辭,怕觸犯了他們,畢竟強龍難壓地頭蛇,世德客氣了幾句,跟那人去了。

成都人講究亨樂,街上小吃甚多,各類菜館,林立街市。那人找了家菜館,讓世德進去,選了個僻靜處坐下,跟著,後麵就有六七個人,陸續進來,圍坐桌邊。世德看時,這些人,差不多全在賣藥攤上見過。可見這群人,平日在這裏設局賣藥,絕不止一兩日了,本地人一準不會上當,專套生人罷了。

“老哥尊姓大號怎麼稱呼?”邀他吃飯的那人坐下,問世德。

“兄弟姓甄,名有德。”世德不明這些人的身份,信口編造了個名字,“敢問兄弟貴姓?”

“小弟姓朱,賤號小富,”那人說,“一眼看去,便知甄兄是道中高人,我兄弟幾人,一向仰慕道中高人,今天有幸邂逅,甚是運氣,聊備薄酒,為先生接風,還望先生不要見怪才好。”

聽這人談吐風雅,看他行事也謹小慎微,應是道中人,隻是上午見他們做的局,實在不敢恭維,為些蠅頭小利,搬出無窮機關,真是好笑。轉念一想,江湖上曾有句諺語,說川人在川是條蟲,川人出川是條龍,這幾個人要是能帶他們出去闖闖,什麼大局做不來?這樣想來,世德就有了交結他們的意思。為要拿住他們,世德弄起玄虛,並不和那人正麵應答,隻冷冷地掃了桌邊坐著的人一眼,問道,“朱老弟在道上走了幾年?”

“甄兄高看小弟了,”朱小富說,“小弟隻是道聽途說一些伎倆,和幾個兄弟混在一塊兒,在街上弄點錢花。當地人把這種把戲,叫作叉棚,哪裏有什麼上道不上道的說法。”

世德聽過,想想上午所見,也覺得他說得合理,卻不明說出心裏的想法,隻是客氣道,“我看兄弟們行事審慎,布局嚴密,也該是道中人了,不經師承,哪得做得這般熟絡,兄弟們真的沒入過師門?”

“小弟指天發誓,”朱小富站起身說,“我這些弟兄,哪一個要是入過師門,就叫他出門見死。”

世德笑了笑,讓朱小富坐下,讚許道,“若是真沒入過師門,弟兄們能把局做成這樣,實屬不易。”

說話間,酒菜上來,朱小富給世德倒了酒,一圈人就聲聲師傅地給世德敬酒,世德看出這些無良之徒入門心切,便拿起勢來,不急不忙,舉杯喝酒。世德人高馬大,川人大多身材短小,世德一杯酒喝下,把身子坐直,就把一圈人的氣勢壓了下去。朱小富見世德一杯酒喝幹,趕緊起身,又給斟上,世德吃了口菜,把筷子放下,問朱小富,“有件事,想請教朱兄,不知朱兄肯不肯賜教。”

朱小富放下酒壇,受寵若驚,客氣道,“甄兄太客氣了,有話直說無妨,還說啥子請教喲。”

“我看兄弟們做局時,旁邊掛著虎皮,不知那張虎皮,是從哪裏搞的?”世德問道。

“咳,哪裏是什麼虎皮,”朱小富笑著道,“那隻是張小牛犢皮嘛,求畫匠畫出來的。”

“這麼說,那地上賣的虎骨,也該是牛骨嘍?”

“甄兄真是神眼,一眼就看穿了,那個就是牛骨嘛。”

“那其它的藥材呢?”世德又問。

“都是從藥材市場上,胡亂買來的。”

世德聽過,沉吟片刻,歎息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千世界,萬事萬物,都有一個道,順道者昌,逆道者亡。便是我們這一行當,雖被世人所不齒,卻少不得也有一個道。你想啊,你們勞心費神,設計出這許多伎倆,一番手段做下,讓那些人把藥買回。要知道,到這裏買藥的,都是家中貧寒的人家,他們家中有病人,有病亂投醫,手裏那點錢,不知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攢下的,買了你的藥,回去非但治不好病,反倒耽擱了病人的治療,病情加重,豈不誤了大事?從這一點來看,兄弟們先是悖了天道;據我上午察看,兄弟們忙了一個上午,囊中所得,大概也不超過兩塊大洋……”

“甄兄明鑒,”朱小富插話,“我等所得,真的不足兩塊大洋。”

世德見自己說準他們,心裏頗為得意,又沉吟一會兒,接著說,“像兄弟們這般身強力壯的,設計做局,僅夠口食,豈不讓江湖中人笑話?便是出苦力賺錢,也不過這樣,卻白白討得世人唾罵。”

“我兄弟幾個,實在無計可施,才請甄兄指點一二。”朱小富趁機說道。

世德見時機到了,粗喘了一口氣,望了桌邊人一眼,接著說道,“咱們行中人,既然頭上頂著騙子的罵名,就一定要讓它頂得值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想求財,你就得眼睛盯著有錢財的人,你想啊,那些平頭百姓,整日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土裏刨食,這輩子能賺幾個錢呀?你老拿眼睛盯著他們,你能弄到幾個錢呀?換個角度再看,那些富商巨賈,達官貴人,有幾家的錢,是幹幹淨淨弄來的?隨便從他們身上弄點錢,就夠你享用一輩子。他們的錢來之不義,你以不義取之,以其人之道,還治於其人之身,這也正合了天道,這就叫做順道而為,心安理得。”

“高見,高見!”朱小富伸出拇指誇讚道,“甄兄真是高人。我就說麼,今天遇上甄兄,正是老天肋我弟兄。隻是我等愚頑,剛才甄兄講的,也隻懂了個囫圇半片,還望甄兄詳細指教。”

“你比方說,眼下官場上,幾乎是無官不貪。官員們貪贓枉法之事,坊間時有耳聞。你要知道,別看官員們平日裝腔作勢,人模狗樣的,其實個個都是狼心兔子膽,為保烏紗帽,幹了壞事,一樣也是擔驚受怕的,你抓住了這一點,再做計較,就不怕沒有銀子花了。”

“甄兄,你這還是天橋把式,中看不中用嘛,”蜻蛙眼到底沉不住氣,瞪著蛙眼急著說,“我們幾個兄弟,還是一頭霧水,你要誠心教我們,最好帶我們做一次。”

一句話,點中了一桌人的心病,都跟著嗆嗆道,“就是嘛,就是嘛。”

世德多少天來,一直閑著無事,也正想尋點事做,聽一夥人衝他直嚷嚷,掃了眾人一眼,放低聲音說,“兄弟們先吃飯,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兄弟們要是願意,吃了飯,咱們找個地方,再細商量,成不?”

一圈人聽了,不再嚷嚷,胡亂吃了飯,走出菜館。朱小富說,他家僻靜,一群人都無異議,跟著去了。

朱小富家住在城外,在西門口外的西來客客棧邊上,三間茅草屋,已經年久失修。院子裏淩亂不堪,幾乎沒有插腳的地方;屋裏低矮潮濕,光線昏暗,堂屋隻有一張方桌,已經髒得看不出模樣,兩隻竹凳擺在旁邊,算是家中唯一的家具。東屋隻安了一張床,住著他的瞎母;朱小富自己住西屋,也是一張竹床。朱小富讓世德坐到床上。世德坐下,竹床就嘎吱嘎吱地響,別人聽了,就不敢坐了,隻得隨便站在床邊。房間裏彌漫著一股陳腐的怪味,世德不想多呆一會兒,匆匆吩咐眾人道,“諸位到外麵打探打探,這四川一帶的官員中,哪個近期,多有不法之事傳出,積攢下不少黑錢,在坊間有些影響。記著,打聽時,隻聽不說,不能讓人看出你有企圖。”世德看眾人兩眼眯瞪著,似懂非懂的樣子,便又囑咐了幾句,約定每天到這裏會麵的時間,一群人就各自散了。臨走,世德扔給朱小富一塊大洋,吩咐他,“去買幾隻凳子回來,不能每回都讓弟兄們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