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戎眼睜睜地看見，承雲身上的寒氣讓溫泉的水都變涼了。
紀戎戰戰兢兢地往旁邊躲了躲：“沒事別老發功……”
這個人太難說話，連青樓都不願意去。
真不知道該怎麼哄他。
“紀太醫，”承雲鐵青著臉說。“雖說朝廷沒有禁止官員出入聲色場所，但一般人起碼不會到處亂說自己去青樓的事兒。”
紀戎訕訕地坐在一邊。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紀戎想起了另一個話題。
她立刻又湊到浴池邊。
“這家溫泉館是不是很受歡迎？聽說緝事署的程憶寒督主也常來呢，他一會兒就過來。”
承雲淡淡地抬起眼皮：“你也知道這事兒？”
紀戎指了指樓下：“剛才那個夥計告訴我的。他以為我是程憶寒身邊的……人。”
承雲上下打量了了紀戎幾眼：“嗯，我明白。”
紀戎很想咆哮。你明白什麼啊你明白！
“話說回來，程雲兄你和程憶寒認識嗎？”紀戎忍不住有些小好奇。
畢竟都是本家。
承雲的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認識。”
“那一會兒你可以去他的單間裏拜訪。”紀戎道。“他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啊。別看是個太監，但權柄在握呢。”
承雲有些不以為然：“紅人？是嗎？”
紀戎如同雞啄米一般點頭。“反正跟他搞好關係別得罪了。”
承雲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你倒是會為我著想。”
紀戎微微歎氣：“我這是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畢竟這個人我不不太喜歡，所以隻能盼你和他搞好關係。萬一以後需要幫忙，我至少還能通過你找到他……”
“你不喜歡他？”承雲展現出些許興趣來。“為什麼？”
紀戎十分認真地回答道：“這個人一看就是那種心眼很多的人啊！我這種隻會看病的傻郎中怎麼能玩的過他啊！還是離遠點好。”
承雲從水中伸出手。
修長的手指，不偏不倚，點在紀戎的鼻尖上。
“你既然知道這一點，就不算傻了。”
他臉上的笑容有些晃眼。
紀戎心裏一慌，把手上的花瓣都扔到了承雲的頭上。“你你你又動手！下次再這樣我就不不不不客氣了！”
承雲聳肩：“別跟我客氣。”
紀戎鬧了個大紅臉，一下子站起來：“我不和你說了，天黑了，我要回家吃飯！”
承雲倒是也不留紀戎：“出去的時候把門關好。”
得到了大灰狼的允許，傻兔子紀戎手腳輕快地跑出了單間。她向夥計要回了鞋子，然後終於走出了駸山居。
紀戎向著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伸了伸懶腰，隨後便招手叫來了一輛驢車。
紀戎坐進驢車離開之後，街對麵一輛馬車的簾子便打開了。
程憶寒如同雪塑的麵容，從窗口中打望出來。
“小紀太醫？”程憶寒自語道。“似乎又在做什麼有趣的事呢。”
他下了車，緩步走到駸山居之內。
還是同一個夥計，慌忙過來迎接。
“程督主！小的總算是把您盼來了！二樓上房，您請。”
程憶寒擺了擺手：“比起這個，本督倒是有幾句要緊話要問問你。”
夥計有些訝異：“要緊話？您盡管問。隻要小的知道，必定知無不言。”
程憶寒麵帶讓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剛才離開的那位客人，你可認得？”
夥計撓了撓頭：“您問的是哪位客人啊？難道是那位看起來瘦不拉幾的白麵小郎君？”
程憶寒點了點頭：“的確是有些瘦削。”
夥計大幅度搖頭：“那位客人是第一次來。小的並不熟悉。”
“是嗎？”程憶寒道。“那他是孤身前來？還是與人同行呢？”
夥計用十分肯定的語氣答道：“是孤身一人來的。並沒有與人同行。他剛才去的是大眾湯池，舍不得掏一兩銀子的單間票錢。”
程憶寒輕飄飄地別過臉去：“原來如此……帶路吧。”
“哎！”夥計熱情地哈腰。“督主，您請隨我來。”
程憶寒隨著夥計上了二樓。
二樓一共有三個單間。靠左手邊的是最大最豪華的。程憶寒跟著夥計，直接走到了左邊單間的門口。
夥計正要開門時，程憶寒突然狀似隨意地問道：“今天這二層可有其他客人？”
夥計頭也不抬，答道：“除了您之外，並無其他客人。小的早就幫您清場了。”
程憶寒沒說什麼。夥計打開門之後，便恭敬地請程憶寒進入。
“督主，等客人來了，小的直接幫您帶上來。您先好生歇著。”
程憶寒點了點頭。
夥計手腳輕快地下了樓。
程憶寒掩上門，二樓的走廊中回複了平靜。
與此同時，在他隔壁的房間中，早已穿戴整齊的陸修羽，正靜靜坐在方才的茶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