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蓉被拖了出去。
皇上剛才那番話，相當於直接休棄了她。
即便是為嬪為妃，被夫君當麵說出“既無夫妻之情，更無夫妻之實”，也一樣是淪為棄婦，與尋常女子無異。
甚至，光景更加慘淡。
沒過多久，老劉便匆匆歸來回報：“皇上，大事不好了。”
陸修羽抬頭：“又怎麼了？”
老劉麵露難色：“安嬪娘娘她……”
見了陸修羽不悅的神色，老劉匆忙改口：“是犯婦趙婉蓉。”
“說。”
“老奴送趙婉蓉回宮收拾的時候，那犯婦忽然抽出簪子，自裁了。”劉淳低聲道。“是奴才們反應慢，一時沒攔住。”
陸修羽皺眉：“人現在還活著嗎？”
老劉搖頭：“趙婉蓉存了必死之意，當時便噴的滿地是血，人一下子就沒了。”
陸修羽有些煩躁地搖了搖頭：“她性子倒是急。此事怪不得你們，若是早就存了死心，便是神仙也攔不住。”
老劉道：“此女應該是畏罪自殺，死不足惜，倒是給宮裏添了晦氣。”
陸修羽道：“叫人埋了吧。該誦經焚香，就去辦。”
話音剛落，他忽然想到些什麼，繼而問老劉：“紀戎在做什麼？”
老劉麵露難色。
紀戎在青樓。
宮中腥風血雨這幾天，她雖然置身事外，但也因為別的事兒焦頭爛額。
有一位特殊的貴客，通過禮部衙門的關係，直接點名要見紀戎。
禮部是太醫院的上司衙門，這位貴客又是禮部的座上賓，於是禮部尚書黎周全大人親自下令，讓紀戎好生相待，不得推脫。
這位特殊的貴客，還是湯傑利太醫的老鄉，鷹吉利國公使大人，托尼·勞史。
托尼老師。
托尼老師白天有繁重的外事工作，因此隻有深夜有時間相見。
而深夜唯一還營業的，且適合談事情的場所……也就是沈彤那邊了。
於是紀戎與托尼老師相約青樓。
“公子爺又來了？”八字胡一看到紀戎，就條件反射地板起麵孔。“今天帶錢了嗎？”
紀戎道：“你怎麼還沒膩啊？爺帶錢與不帶，影響過爺出入自由嗎？”
八字義正言辭：“我們也是有工作標準的。”
紀戎不耐煩：“趕緊去弄個雅間。今天有貴客。”
八字胡：“您怎麼認識那麼多貴客。”
紀戎提高聲音：“是貴客想認識爺。趕緊去。不準安排花娘子，貴客怕打擾。”
八字胡：“既然如此來什麼青樓。”
在紀戎喝下第八杯貴價茶水後，終於有人推開了雅間的門。紀戎定睛一看，果然是八字胡帶著一位歪果仁進來了。
此歪果仁雖然長得一點都不像湯太醫，但也能明顯看出相似的種族特征。比如巨大而鷹鉤的鼻子，蒼白而顯老的皮膚，還有深深凹陷的眼窩。
更不用說黃不黃褐不赫的頭發和胡子。
他身著鷹吉利傳統服飾，上身是一種帶著燕子形拖尾的外套，下身是長褲馬靴。頭上還帶著一頂直插天際的高禮帽。
他通身顏色豔麗，由絳紅和翠綠組成。
尤其是那頂帽子，就是紮眼的翠綠色。
紀戎忍不住看向一旁伺候的八字胡。他也戴著一頂墨綠色的綸巾。
大胤有法規，凡是聲色行業的男性從業人員，都要戴綠色冠帽或綠色頭巾，以便彰顯身份。
但大部分人都不會選擇翠綠，隻會選擇相對沒有很突出的墨綠或者鹹菜綠來意思一下。
相比之下，這位歪果仁竟然選擇了如此出挑的綠色……真是太勇了。
“可是小紀太醫？”歪果仁忽然開口問道。
他說話跑調的方式與湯傑利完全一致。
於是紀戎確定了他的身份，立刻起身迎接：“下官見過公使大人。”
八字胡吃驚地看向歪果仁，似乎十分震驚於他的身份。
歪果仁向紀戎脫帽致敬。“您好，我是鷹吉利帝國公使，托尼·勞史。不必多禮，叫我托尼就行。”說著，他掏了一把碎銀子塞給一旁發呆的八字胡。“也謝謝你的服務，這是小費。”
八字胡狂喜。“謝過公使大人！祝您玩的愉快！”
托尼老師似乎與八字胡很投緣，點頭道：“謝謝。順便一說，我很喜歡你的帽子，顏色真漂亮。”
八字胡臉上的表情一滯：“嗯……我看出來了。”
紀戎差點笑出聲，慌忙把這家夥趕出門外，仔細關了門，請托尼老師入座。
“這個，托尼大人。”紀戎回到自己位子上。“您深夜召喚下官，所為何事？”
托尼老師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長歎一聲。
“想請你做個親子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