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戎轉身離去,沈彤一人依舊留在原地。直看著紀戎進了雅間,沈彤方才轉身離去。
他沿著台階拾級而上,身形如同一道流火,絕美的容顏之上,卻蒙著一層凜冽的肅殺。
“陸修羽,”他無聲自語。“希望你是真的強勢,能護她周全。如若不然……”
沈彤頓住了步子。
“……我就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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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戎夾著尾巴回到雅間,一開門便看到皇上坐在原處,一人獨酌。
而雅間其他地方竟然已經
喝的倒還是茶,不是酒。
“舍得回來了?”陸修羽看見她進來,放下了杯子。
紀戎趕緊拿出剛才想好的理由:“主要是肚子不太舒服。”
陸修羽笑道:“行了,朕知道你就是想同那花魁娘子多說幾句體己話,一時舍不得回來而已。”
紀戎擦了一把冷汗,再度驚歎於沈彤的女裝水平。連皇上竟然都沒發現他是個男的!
畢竟皇上和一般人不一樣,讀書太多很難騙,又很難搞。
“微臣同他並沒有那麼多話說,更沒有舍不得回來。”紀戎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妖裏妖氣的沈彤形象,她忍不住在腦內狠狠拳擊了幾下那個妖孽。
拳擊之後,她卻忽然產生了一些靈感。
“……不過,”紀戎說,“微臣剛才的確是和花魁談了一些事情,與皇上的龍體也是息息相關。”
陸修羽抬手阻攔:“行了,朕知道你在想什麼。”
紀戎:“哦?是嗎?可那是好事兒啊。”
陸修羽唇角微揚:“朕不這麼覺得。”
紀戎蹭到皇上身邊,露出拉皮條的神色:“是真好。”
陸修羽看她這幅樣子,幾乎被逗笑了:“有多好?”
紀戎嘿嘿一笑:“回皇上,咱們可是身在驚鴻閣啊。這裏號稱網羅了天下美人,從大胤到海西,哪怕鷹吉利,隻要您喜歡,都能找到。而且剛才花魁娘子說了,這些美女隨時為您待命,不管您看上哪位,都可以為所欲為!我覺得這裏很適合咱們進行一些初步治療——”
陸修羽道:“紀愛卿的說法和語氣,似乎十分猥瑣。”
紀戎正色道:“微臣可是全盤為了皇上的龍體考慮!有何猥瑣之處!”
陸修羽道:“朕隻是單純不想‘為所欲為’而已,沒必要。”
紀戎有些生氣:“您不是說了要配合治療嗎?又是耍微臣玩?”
陸修羽雲淡風輕:“當然不是,朕金口玉言,自不會騙你。”
紀戎道:“那您是為何不肯?”
陸修羽道:“單純看不上她們而已。”
紀戎捂嘴,心肝顫顫,有種不久於人世的感覺。
她忽然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皇上看不上那些女子,難道是看上了……沈彤?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太刺激了。
“這……您難道看上了花魁?”紀戎思忖再三,還是問出了這麼一句。
陸修羽道:“花魁倒的確是個美人。”
紀戎又回想起剛才那些信馬由韁的畫麵,不禁一陣惡寒,脫口而出:“不可以!”
陸修羽忽然笑了:“怎麼?愛卿這是吃醋?”
紀戎急道:“那是不可能的!微臣隻是覺得他配不上皇上您啊!”
陸修羽若有所思:“原來如此,沒想到愛卿的標準還挺高。那麼在愛卿看來,這裏還有誰配得上朕呢?”
紀戎驚覺自己落入了皇上的話術陷阱。
要說沈彤配不上皇上,可他究竟是花魁。如果他都配不上皇上,剩下那些美人們就更配不上了。
可是沈彤主要是在性別上不匹配啊!這要怎麼跟皇上說……
紀戎陷入苦思。
“行了,想太多容易頭疼。朕深知。”陸修羽道。
紀戎驚訝,連忙上前查看:“您怎麼不早說?頭疼要傳太醫啊。”
她十分自然地扯過皇上的手腕,便開始診脈。
陸修羽任她拉著,麵色逐漸柔和:“並不嚴重,隻是前幾日連著通宵,因此頭疼。睡了一夜就好了。”
紀戎急道:“那可不行。熬夜是傷身之首,疲憊會淤積體內難以散去,決不可輕視。微臣這就為您請脈。”
陸修羽凝視著紀戎,忽然將她擁入懷中。
紀戎大吃一驚:“皇上?微臣正在——”
“別說話,”陸修羽微閉雙眼,“讓朕抱一會兒。”
紀戎紅著臉,但也保持安靜,就像一隻突然被抱住,有點炸毛的貓咪。
世界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半晌,她聽見陸修羽輕聲說道:“如此,朕所做的便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