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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2 / 2)

“不認識。”我說。剛剛腦子裏的確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我想抓住,但是一瞬又沒了。我心事重重的繼續走,好幾次差點摔倒。

顧卓捉住我胳膊:“又在想誰?”

我不吱聲,埋頭走路。並不冷,但是風大,雪花打在我臉上,有點麻木的疼。

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地鐵站,我的衣服和頭發上全是雪,有些化了,滴到脖子裏,冷得我渾身哆嗦。地鐵站人滿為患,人人都狼狽不堪,顧卓卻還好,他的睫毛比女孩子還長,有些雪花掛在上麵,一眨眼,就有雪落下來。

地鐵站的入口,幾個跟他一樣大的孩子毫不客氣的推開人群,過來招呼他:“顧卓,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了你很久了。”

“我走路來的。”顧卓回答。

那幾個孩子渾身上下都是名牌,走路是眼睛看到天上去,半點不顧旁邊的老人小孩的抱怨。那麼得意,那麼耀武揚威,一看就是給家裏慣壞的。我知道顧卓讀的是本市最有名的中學之一,據說不是高幹子弟就是有錢人就的孩子。此時從這幾個孩子身上,我覺得傳言多半是真。

最近我受顧卓的氣已經受夠了,不想再惹上這些高中生;我看了他們一眼,轉身擠進了人群。

雪太大,回到住處的時候,我渾身濕透。那天晚上我就發起高燒,艱難的熬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昏昏沉沉的去校醫院,醫生一看體溫計就勸說要讓我住院,我無論如何都不肯;醫生沒轍,看著我沒好氣,說:要是非典那時候,由不得你不住院。

我心裏有個地方在淒慘的哭,不是害怕住院,隻是擔心住院了每人找不到人照顧。我才發現,失去杜越遠和林詡後,我再找不到可以托付的朋友了。

好幾天我一上完課我就去醫院輸液,兩瓶藥水輸完要花兩三個小時,從下午到晚上,我左手搭著點滴,右手寫著當天的作業,我大腦暈,不知道哪種方法是正確的,就把所有的方法都寫上去,密密麻麻的寫好幾頁紙。醫院的護士於是拿我當教材給別人說:看看那個女孩,多用功。

原以為吃藥打針就能好,可是好幾天之後還是不退,而且腦子越來越沉。不知道林詡什麼時候注意到我的異樣的,總之,某天下課之後她問我:“要不要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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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吃藥打針。”我說。

她伸手過來探我的額頭,一驚,“好燙,不住院怎麼行?”

我眯起眼睛看她,我們好久沒說過話了,想不到她會注意到我生病了。一時間真的有些感動,可是轉念就想起她和杜越遠,那點零星的感動頓時灰飛煙滅。我笑了笑,“我病得怎麼樣了,我有數。”

林詡低著頭看地板,頭發從耳邊垂了下來。上課鈴響了,她坐回椅子上。我聽著老師講著電子自旋,腦子也開始旋轉,俯在桌子上睡了過去,睡醒的時候課程也結束了。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我去醫院輸液。剛掛上藥水,林詡背著書包走進來,坐在我身邊。她不說話,第一次沒有拿著書在手裏看,她隻是看著前方,默默的,無聲的看著前方。她太長時間都保持一個姿態,我以為她變成了蠟像,終於忍不住推推她。

林詡緩慢的把頭側過來,張張嘴,說了句“文簡”,然後停下,半晌之後又說:“你好好養病,身體不好,家人也會擔心。”

我說:“我知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林詡說,“我隻希望你好好的,就算要恨我,也攢足力氣來恨我。”

我無言的看著她。兩三個月的時間之後,我跟她終於可以心平氣和的正式的說起這個話題。“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沉默很久之後問,“你不是要給我解釋麼?我現在願意聽了。”

醫療室沒有人了,隻有我們兩個。安靜的很,我仿佛能聽到她搖頭的聲音,她一句話沒有,隻是搖頭。我覺得心酸,嗓子有點哽咽:“都現在了,你反而什麼都不肯說了。我就算要死,也要死個明白啊。”

林詡淒苦的一笑,站起來朝外走。她腳步踉蹌,跨出門的時候幾乎摔倒,幸好被阮擅一把扶住。林詡仿佛沒看見這個人,站穩後就走了;阮擅看著她的背影呆了呆,然後提著堆水果進屋,看我:“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

旁觀看著,真是一目了然。我歪著頭看他,詫異自己以前居然沒看出來:“阮擅啊,原來你喜歡林詡。倒是真夠朋友。”

阮擅嘴角往下一壓。我笑了笑,笑著笑著眼眶開始酸,覺得淒慘。本來對他有怒氣的,此時全沒有了,剩下同病相憐的苦楚。

最後是他送我回的住處。他沒進屋,把水果放在客廳就走了。離開之前,他猶豫再三,最後說:“我知道這話不應該我告訴你。但是如果我不說,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其實,是杜越遠告訴我你病了,叫我來看你。他是真的喜歡你。”

我知道杜越遠是什麼人,他對朋友曆來是很好的。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