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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節(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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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男人,如果知道弟弟覬覦自己老婆,不怒而殺之已屬難得,怎麼可能還會把老婆遺物拿出來送人呢?——何況送的還不是尋常之物,而是曖昧之極的枕頭。後世李商隱揶揄這段典故,寫了一句詩:“宓妃留枕魏王才。”可見枕頭這東西,是很容易讓人產生不良聯想的。曹丕再缺心眼兒,也不會這麼主動把一頂綠帽子戴在自己頭上。

由此可見,李善這個故事,有太多他自己想當然的發揮。

不過,這個故事也並非空穴來風。讀過《洛神賦》的人都知道,賦中有著情真意切的心緒和細致描摹,讓人很難相信曹植隻是一時興起去歌頌一位虛無縹緲的仙子,而不是在寄情隱喻。

曹植對甄妃的感情,不是妄譫之言。這份感情,雖然史無明載,但卻可以被史料間接證實。而這個證實的契機,就是《洛神賦》的原名。

根據史料記載,《洛神賦》的原名叫做《感鄄賦》。曆代許多研究者認為,曹植在黃初二年被封鄄城侯,次年升為鄄城王,因此賦成此篇,以茲紀念。

這看起來言之成理,可惜卻是不正確的。漢賦之中,以地名為篇名的並不少見,如《二京賦》《兩都賦》《上林賦》等等,卻從來沒有任何一篇是以“感 地名 賦”的格式命名。

更深一步分析。鄄城在今山東西南,曹魏時屬袞州濟陰郡;而洛水則是在陝西洛川,兩處相隔十分遙遠。曹植在一篇名字叫《感鄄賦》的文章裏,卻隻字不提鄄城,反而大談特談渡過洛水時的經曆,這就好像在《北京遊記》裏隻談黃浦江一樣荒謬。

除非《感鄄賦》醉翁之意不在酒,別有所感,這個鄄字另有含義。

心細的人可能會發現。在《三國誌》裏,這個地名一律直書“鄄城”,如《程昱傳》載“張邈等叛迎呂布,郡縣響應,唯鄄城、範、東阿不動”。可到了範曄寫《後漢書》的時候,每提到鄄城,卻都寫成了“甄城”,其下還特意標明注解“縣名,屬濟陰郡,今濮州縣也。‘甄’今作‘鄄’,音絹”。

“鄄”字與“甄”字形幾乎一樣,從垔(yīn)。“鄄”字讀成絹,而“甄”字在當時並不讀“真”,按照許慎《說文解字》的記錄,甄字居延切,與“鄄”的發音基本一樣。《史記》裏,既可以寫成“晉伐阿、甄”(《司馬穰苴傳》),又可以寫成“臏生阿、鄄之間”(《孫臏傳》)。可與《後漢書》同為例證,證明甄、鄄二字,從兩漢到魏晉南北朝時期,是可以通用互文的。

曹植既然誌不在鄄城,“鄄”又和“甄”通用,那麼《感鄄賦》其實等於是《感甄賦》。而這個“甄”字究竟指的是什麼,指的又會是誰呢?

黃初元年,甄妃觸怒曹丕,因此失寵;就在同一年,曹植莫名其妙地寫了一篇《出婦賦》,中有“痛一旦而見棄,心忉忉以悲驚……恨無愆而見棄,悼君施之不終”之句,句句暗扣。其時曹植本人沒遭遇什麼變故,突然發此感慨,又是意有何指?

黃初二年,甄妃在淒慘中去世;就在同一年,曹植的監國謁者灌均給曹丕上了一份奏折,密告“植醉酒悖慢,劫脅使者”。於是曹植被貶為安鄉侯,次年又被遠遠地攆到了鄄城。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曹植心神大亂,以至於醉酒鬧事到“劫脅使者”這麼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