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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愁客思歸坐曉寒(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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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和尚聽到這一個字,驚而抬首:“您怎麼連這個都恢……”話未說完,整個人已經被一團碎葉罩住,裏麵車轔轔,馬蕭蕭,有金屬相擊的鏗鏘之聲,與哭聲彙成一場雜音合唱。

杜甫秋風筆展開的“沉鬱頓挫”結界,分作數型。這一型取的是《兵車行》意境,有車、馬、兵刃、哭別等諸多聲響混雜一處,此起彼伏,百音繚繞,最能削人鬥誌。彼得和尚沒料到,一下子被困在其中。韋定邦抬起頭來,望著秋風筆喃喃道“居然還有力量使出這一型來”。

彼得知道秋風筆隻能困敵,不能傷人,但若想闖出去也絕非易事。他心念電轉,朝著旁邊被困在茅草裏的羅中夏喝道:“快!沙丘城下!”

杜甫一生最敬仰李白,所以理論上青蓮筆是可以克製秋風筆的。李白寫過幾首詩給杜甫,彼得和尚讓羅中夏念的是其中一首《沙丘城下寄杜甫》,也是描寫兩人友情最真摯的一首。青蓮遺筆若是將此詩用出,當能中和秋風筆的《兵車行》結界影響,彼得和尚就能得以喘息。

可是羅中夏那邊,卻是置若罔聞,一點動靜也沒有,任憑茅草蔓延上來。彼得心中一沉,這家夥本來就如同驚弓之鳥,鬥誌不強,一心想退筆避禍,如今突遭襲擊,恐怕韋家人的信用在他心目中已轟然破產,再無半點戰鬥的欲望。

他猶不甘心,還想再努力一下。那秋風筆已是秋風勁吹,結界大盛,一股無比巨大的壓力壓在彼得和尚身上,有如山嶽之重。彼得實在支撐不住,終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很快有無數茅草如長蛇攀纏,把他裹了個嚴嚴實實。

韋定邦看到大局已定,這才收起秋風筆,麵容比剛才更加蒼白,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來。他的健康狀況十分糟糕,剛才勉強用出《兵車行》,已突破了極限。韋定邦看了眼被茅草緊緊捆縛住的兩個草人,顫抖著抬起右手,想去摸摸彼得和尚的臉,可很快又垂下去了。剛才的一戰耗去太多精力,他已是力不從心。

“畏人千裏井,問俗九州箴。戰血流依舊,軍聲動至今。秋風啊秋風,不知我還能看你多少時日……”

這是杜甫的絕筆詩,此時韋定邦喃喃吟出來,那秋風筆在半空瑟瑟鳴叫,似有悲意傳來。韋定邦勉強打起精神,抓起旁邊一部電話,簡短地說了四個字:“定國,開會。”

當天晚上,韋家的幾位長老和諸房的房長都來到了內莊的祠堂內,黑壓壓坐了十幾個人,個個年紀都在六十歲上下。祠堂裏還有幾把紫檀椅子是空的,前一陣子因為秦宜的事情,族裏派出許多人去追捕,來不及趕回來。

韋定邦坐在上首的位置,韋定國站在他身旁。電燈被刻意關掉,隻保留了幾支特製的紅袍蠟燭,把屋子照得昏黃一片。

聽聞渡筆人和青蓮遺筆此時就在韋莊,長老和房長們的反應如同把水倒入硫酸般沸騰,議論紛紛。也不怪他們如此反應,青蓮現世這事實在太大,牽涉到韋家安身立命之本,是這幾百年來幾十代祖先孜孜以求的目標。

更何況還有一管點睛筆在。

青蓮、點睛,管城七侯已得其二;如果湊齊管城七侯,就有希望重開筆塚,再興煉筆之道。長老、房長們從小就聽長輩把這事當成一個傳說來講述,如今卻躍然跳入現實,個個都激動不已,麵泛紅光。唯有韋定國麵色如常,背著手站在他哥哥身旁默不作聲。

“關於這件事,不知諸位有什麼看法?”韋定邦問道。

“這還用說,既然青蓮筆和點睛筆已經被咱們的人控製,就趕緊弄回來,免得夜長夢多!”一個房長站起來大聲說道。他的意見簡潔明快,引得好幾個人連連點頭。

這時另一個人反問道:“你弄回來又如何?難道殺掉那個筆塚吏取出筆來?”那個房長一下子被問住,憋了半天才回答道:“呃……呃……當然不,韋家祖訓,豈能為了筆靈而殺生?”那人又問道:“既不能殺生,你抓來又有何用?”房長道:“隻要我們好言相勸,動之以情,他自然會幫我們。”“他若不幫呢?”“不幫?到時候不由得他不幫。”“你這還不是威脅?”

另外一位長老看兩人快吵起來,插了個嘴道:“你們搞清楚,那可是傳說中的渡筆人,就算青蓮筆能放,他也不能放,萬一被諸葛家抓去,隻怕就無人能製了。”

頭一位長老斜眼道:“既然渡筆人就在韋莊,為何咱們韋家不去改造一下,先發製人去幹他諸葛家?”另一長老道:“你打算怎麼說服渡筆人真心為咱們所用?”“嘿,這不是又回到剛才那個話題了!渡筆人該怎麼處置好?殺不得,勸不得!”

又一人起身道:“青蓮遺筆關係到我韋家千年存續,茲事體大,不可拘泥於祖製,從長計議才是。”他對麵的人冷冷道:“如今是法治社會,你還搞那老一套?警察怎麼辦?你還想和國家機器對著幹?再說就算警察不抓,你為了兩支筆,讓手裏多一條人命,於心何安?”

這位身懷青蓮遺筆的渡筆人到底該如何處置,韋家的長老們吵吵嚷嚷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有個結論。韋定邦疲憊地合上眼睛,也不出言阻止。忽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我來說兩句吧。”眾人紛紛看去,發現竟是一直保持沉默的韋定國。韋定國操持韋莊村務十多年,把整個村子管理得井井有條,威望卓著,所以他這無筆之人,地位並不比身上帶著筆靈的長老、房長們低。他一開口,大家都不說話了。

韋定國看了一眼自己哥哥,韋定邦點了點頭,於是他走上一步,用平時開會的語氣說道:“經驗告訴我們,走中間路線是不行的。想要做一件事,就要做得徹底,不留一絲餘地,猶猶豫豫、搖擺不定,都不是應有的態度,會有損於我們的事業。”

說到這裏,他“咣”的一聲把手裏端著的搪瓷缸子蹾在桌子上,嚇了眾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