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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個證人……李蔚身邊的心腹其蓁,也很快證實了璿浦之言。
其蓁將過往一切皆已悉數招認。
眾人這才驚覺,原來昔年舒國公一案,竟也是李蔚設計構陷!
甚至就連吉家太傅晴寒先生,亦是遭其滅口!
“這毒婦所為……樁樁件件實在駭人聽聞!”
“其狼子野心,果然早早便存下了!”
隨著舊案真相明朗,無數憤慨斥罵聲一時充斥朝野內外。
然而憤慨過後,卻隻剩下了遺憾悲涼。
一些昔日與舒國公交好、亦或是景仰其人者,直至此時才敢於人前表露出悲涼惋惜之色。
“敏暉何錯之有,竟遭人這般構陷……縱今日冤名得洗,然而時家滿門被錯誅,這遲來的真相又能說與誰人聽。”
“時家世代忠烈,而今卻是一個可以接下這道平冤聖旨的旁支子弟都不剩了……”
歎息聲後,是長久的靜默。
九年前,時家滿門被斬首示眾,京中有百姓不顧朝廷死令,偷偷於城中各處投燒紙錢為時家人送行。
九年後,時家沉冤得雪,當年那些百姓們,如今仍隻能以同樣的方式,將舊案昭雪的消息告知時家泉下亡靈。
直到次日早朝——
“時家舊案得明,朕心稍安,卻甚責。”
新帝手持為時家平反的聖旨,親自下了禦階,緩步來到百官麵前,卻是麵向武官之首的蕭牧,雙手將那道聖旨遞過去:“敬之,是李氏有愧於時家滿門,及時家軍萬千將士,朕知道,過錯早已鑄成,今時無論如何彌補也無法挽回舊人性命——”
在百官齊齊投去的驚詫視線中,新帝已紅了眼尾。
此一刻,他是一位君王,亦是一位摯友,更是一位心懷愧責的虧欠者,他沒有那些鄭重堂皇或施恩之言,隻字字誠懇地道:“朕不敢於時將軍墓前妄求原諒,惟有將此真相還與天地世間,惟願你日後萬事安康,取回時家舊物,重振時家軍士,聊慰眾英魂在天之靈。”
大殿之中,眾聲鼎沸。
定北侯他,他……?!
與年輕的新帝四目相視間,身形筆挺的青年緩緩抬手,接過了那道聖旨。
此一刻,新帝眼眶紅透,卻仿佛心中巨石終於移落。
這整整九年以來,這樁舊案,從未自他心上挪離過一刻——
得知好友尚在人世,他既萬分慶幸,又覺萬分虧欠乃至無顏麵對。
這一瞬,施恩者非是他這個皇帝,而是那接下了這道聖旨的人。
“時家舊案得明,今日即為吉日。”新帝麵向百官,道:“恰逢吉日,便正宜將此一則喜訊與諸位愛卿同享——”
殿中頓靜,眾人幾乎是屏息相待。
“定北侯蕭牧,實為時家後人,乃已故舒國公之嫡子,時敬之——”
新皇格外清晰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蕩。
靜謐了一瞬的延英殿內,旋即嘩然。
無數雙視線,震驚無比地望向那道年輕的身影。
這個驚人的消息,很快經宮人之口,傳到了如今的皇後耳中。
皇後屢屢受驚之下,而今正於寢殿榻上養胎,此時嘉儀公主與衡玉正陪在一旁。
“……皇後娘娘,定北侯竟是時家後人!乃舒國公之嫡子,正是陛下少時的伴讀!”
宮人震驚難當,卻見殿中除了他之外,並無第二人麵露意外之色。
皇後笑著與衡玉對視一眼,感慨萬千。
“讓膳房備上家宴酒菜……”皇後交待項嬤嬤:“散朝後,陛下必是要宴請舊友的。”
項嬤嬤笑著應下。
“哦,還有,備些冰塊兒來,拿軟紗包著。”皇後又交待一聲:“陛下的眼睛多半是要哭腫了,有備無患。”
項嬤嬤忍俊不禁,笑著應下來。
衡玉亦是莞爾。
殿內氣氛融洽溫馨。
……
隨著蕭牧身份大白於人前,那遲來的賞賜便也總算是到了。
“陛下封了蕭節使為範陽王,仍居節度使之原職,領盧龍軍!”
喻氏和顧聽南從外頭回來,將消息說與孟老夫人和寧玉聽。
聽得此訊,孟老夫人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含笑點頭道:“範陽是個好地方,與營洲不過隔了一座柳城而已,亦屬盧龍道……陛下之用心,至聖至明,至仁至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