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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魅洲之歲慈(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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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年養好傷後,循著歲慈的氣息一路尋去,直跟到了郡王府,卻發現郡主刁蠻歹毒,對侍女非打即罵,有一次甚至當著謝長夜的麵,故意尋事地掌摑歲慈,而謝長夜隻是在一旁看著,淡漠得連眼皮都懶得抬起。

衡又氣又急,本想悄悄帶走歲慈,卻不料被人發現,他一頭銀發實在顯眼,抓住他的人瞧出他赤羽魚人的身份,反將他囚於籠中,當街販賣。

這段時日他千方百計地想逃走,吃了不少苦,可即便是這樣,如今他望向歲慈的一雙眼眸依舊幹淨純粹,未有半點兒怨懟,反而是情真意切的關懷。

歲慈心中感動酸楚,低下頭:“不怪公子,他……也是很苦的。”

太多東西不能向衡言明,有衡這樣的關切,歲慈已經覺得很溫暖了。

守著衡睡著後,歲慈趕緊出了客棧,她知道,回到郡王府後等待她的是什麼。

自從有一次她去給公子密送情報,不心被郡主撞破後,郡主隻當她傾慕謝長夜,私會勾引,便開始處處針對她。

她有苦難言,此番來這街市,也是因為郡主嫌普通飾品俗氣,差她來淘些珍寶,若完不成任務,回去少不了又是一頓鞭子。

但為了救衡,她一擲千金,哪還有錢去買珍寶,隻能隨便選支簪子對付過去。

果然,回去後,麵對她呈上的那支平平無奇的簪子,郡主勃然大怒,狠狠教訓了她一番,叫她躺在床上仍舊渾身酸痛,冷汗直流。

卻是半夜時分,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摸了進來,坐在她的床頭,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那是她萬分熟悉的氣息,她家公子,謝長夜。

微涼的指尖滑過她背上的鞭傷,她顫了顫,那隻手便徐徐收了回去,耳邊隻響起意味不明的歎息:“三年,至多三年,再等等……”

等?等什麼?

一顆跳動的心莫名有了期待,歲慈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黑暗中,謝長夜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床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外頭有風輕輕拍著窗欞,暖爐裏雲煙繚繞,一室靜謐。

修長的手指卷過歲慈的長發,不知過了多久,謝長夜終是起身,一拂袖,依舊扔了個藥瓶給歲慈,語氣也恢複了一貫的淡漠,將幾道指令吩咐下去,隻是臨走前卻話鋒一轉:

“你究竟將那錢用到了何處?”

歲慈一怔,囁嚅著:“就是……就是那支簪子……”

眸光陡厲,謝長夜冷冷一哼,也不再多,徑直拂袖而去。

(四)

衡再一次消失在了歲慈的生命中,任她如何尋也找尋不到。

與此同時,在郡主大婚前,他們一行人去了一趟陳國,為謝長夜的父皇賀壽。

那是歲慈闊別十年後再次踏上故鄉的土地,她聞著風中陳國特產的蘭芷花香,幾欲淚流。

但她知道,這次回來還不算真正地歸鄉,公子要抓緊時間做的事情有很多,她也帶著艱巨的任務,那就是—

在壽宴上刺殺懷安郡主,將責任嫁禍給陳國國王!

是的,沒有人會相信,外表看似柔弱的歲慈,卻是深藏不露的殺手。

她確信能做到全身而退,但行動前,謝長夜卻忽然問她:“如果不能全身而退呢?”

歲慈愣了愣,謝長夜一拂袖,眸中閃過一絲決絕,聲音陡厲:“如果失敗了,你將是顆棄子,沒有人會保你,你隻能自生自滅,明白嗎?”

她低下頭,努力平複氣息:“是,公子。”

那夜的計劃果然出現了點兒偏差,歲慈連宴席都沒能挨近,半路便叫人攔截了下來。

那個身影從水裏躍出,在一片黑暗間,不由分地抱住她潛入湖底,她在觸手間摸到光滑的魚鱗時,倏然停止了掙紮,欣喜地頓悟過來—

是衡,是消失了許久的衡!

果然,當衡帶著她浮出水麵時,她在月下又見到了那張漂亮而幹淨的臉,卻還來不及開口,衡已經對她急聲道:

“你別去刺殺陳國國王,你家公子存心讓你去送死的!”

一句話叫歲慈的笑容凝固,如墜冰窟。

如果在女人和皇圖霸業中選擇,以謝長夜的性子,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二個,所以當懷安郡主識破歲慈的身份,要與他做筆交易時,他隻想了想,便含笑答允了下來。

“不過是從長大的侍女,雖跟久了有些感情,但畢竟是個死士,有何不可?”

就是在那次無意撞破後,懷安郡主起了疑心,暗地裏調查出了歲慈的底細,並恍然明白了謝長夜娶她的目的。但她不僅沒有聲張,反而向謝長夜挑明,願意跟他聯手,以郡王府之勢,助他一臂之力,回到陳國奪取王位。

隻是條件有兩個,一是登基後立她為後,二是除掉歲慈。

方法很簡單,安排歲慈去刺殺她,讓歲慈被埋伏好的侍衛擒住,當場誅殺,不留任何退路,這樣既能挑起陳國與南詔的矛盾,又能叫對他忠心耿耿的死士物盡其用,簡直是一箭雙雕。

對於懷安郡主的計劃,謝長夜沒有異議,隻是似笑非笑道:“區區一個死士也勞郡主這般算計?”

懷安郡主也跟著笑了:“防患於未然,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都要扼殺掉。”

這場交易,其實就是對謝長夜的考驗,兩頭孰輕孰重,一目了然,所以他放棄了歲慈也在懷安郡主的意料之中。

隻是這一切,都被順著河流潛入宮裏活水湖中的衡聽到了。

他上一次消失也是因為謝長夜,那在客棧若不是他恰巧出去,早被謝長夜派去的殺手亂劍刺死,抬到荒郊埋了。

謝長夜那個人實在太可怕,衡不放心歲慈,便一直暗中跟著她,想默默地保護她。

從南詔跟到陳國,他穿過了一個個湖泊一條條河流,鍥而不舍,卻終是沒有白走一趟,及時救了歲慈一命!

而歲慈,在聽了來龍去脈後,手腳一陣陣冰冷,也終於在這時明白,為何臨行前,公子會問她:“如果不能全身而退呢?”

因為在他的計劃裏,根本就沒有她的全身而退。

(五)

衡,要歲慈跟他走,遠離紛擾,海闊空,為自己活一次。

但歲慈不肯走,她還是選擇回到謝長夜身邊,即使等待她的是刀山火海。

有些人的命注定就不屬於自己,在公子從雪地裏救出她時,她的命就已經是他的了。

她追隨他這麼多年,始終執拗地相信,或者願意相信,他對她是有一絲絲不同的。

她想賭一賭。

在前往驛館的一路上,歲慈聽到百姓都在議論。

行刺一案鬧得沸沸揚揚,陳國國王焦頭爛額,極力撇清。

歲慈這才知道,那夜沒有了她的計劃卻依舊完滿,謝長夜早做準備,將所有可能都算到了,如果她沒有出現,那麼提前安排的另外一個死士就會出來,替代她完成任務。

歲慈混於人群中,在城樓底下看見了行刺失敗的那個“倒黴蛋”,他的身體被桅杆穿透,血淋淋地掛在風中。

和衡的結局一模一樣。

假使不是衡的阻止,掛在上麵的早就是自己了吧。

不知是帶著怎樣的心情,歲慈摸進驛館,不出意料地見到了謝長夜。

“回來了。”

他隻看了她一眼,便依舊在燈下研讀地形圖。

淡淡的語氣,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歲慈一怔,緊接著卻是沉默。

他們心知肚明,卻誰也沒有揭破。

在歲慈沒有出現的那晚,謝長夜接到一封密函,索性配合她的消失,將計就計,對懷安郡主計劃改變,她的用處不僅僅是刺殺陳國國王。

她將代替懷安郡主,遠嫁大渝,進行和親。

密函上所報,便是大渝使臣來南詔,替汗王求賜郡王府千金的消息。

屆時運作之下,謝長夜將不僅多了郡王府的勢力,還將通過歲慈與大渝牽線,得到大渝的支持,這其中環環相扣,滴水不漏,唯一不確定的就是,歲慈會不會回來。

但顯然,這從沒在謝長夜的考慮之中,因為他算準了她會回來,即使前麵是刀山火海。

直到這時,歲慈才真正感覺到一種無以名狀的悲涼,她徹底賭錯了,她從頭到尾都在自作多情,她與那些死士沒有任何不同。

唯一的不同也許就是,她更溫順,更忠心,更會心甘情願地去賣命,並且永遠不會背叛她的公子。

想通了這點後,歲慈對謝長夜的一顆心終於死了,這世上大概隻有衡,隻有那個心思至純的少年,不會利用算計她,是一心一意地對她好。

他還要帶她走,去尋找他們希冀的自由和空,但那片,她此生應該是看不到了。

她隻盼衡能帶著他們的心願,海闊空,不負畢生信仰。

(六)

遠赴大渝前,謝長夜見了歲慈最後一次,看著那雙空如死灰的眼眸,他心頭一悸,竟有種衝動想擁她入懷。

“你……恨不恨我?”

歲慈搖頭,眼底再無一絲波瀾,溫順而疏離。

那陌生的疏離終叫謝長夜有些慌了,他忍不住伸出手:“阿慈,大局一定,我必將你從那苦寒之地接回來……”

歲慈退後一步,垂首不語,姿態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