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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忽聞悲風調(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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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於是承認了孩子是璟的,所有人麵色一鬆,雖然未婚先孕很出格,可如今太夫人壽數將盡,能有孫子比什麼都重要。

太夫人一把抓住了意映的手,喜得老淚縱橫,不停地說:“死而無憾了,死而無憾了!”

意映低著頭,抹著眼淚,羞愧地說:“我、我……一直不敢告訴奶奶。”

太夫人寶貝地看著防風意映:“不怪你,怪我!因為我的身子,一直顧不上你們的婚事,你放心,我會讓長老盡快舉行婚禮。”

所有婢女七嘴八舌地向太夫人道喜。

小夭力持鎮靜地看向璟,璟臉色煞白,滿麵悲痛絕望。

小夭笑了起來,她本來還存了僥幸,希望這孩子和璟無關。

屋內的人都圍聚在榻旁,小夭轉身,向外走去,沒有人留意到她的離去,隻有璟盯著她,嘴唇哆嗦著,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珊瑚和苗莆看小夭從太夫人屋內走出,一直微笑著,好似心情十分好。

苗莆笑嘻嘻地問:“王姬,有什麼好事?”

小夭說:“立即回神農山。”

珊瑚和苗莆應道:“是!”

主仆三人乘了雲輦,返回神農山,苗莆問:“王姬,我剛才聽太夫人屋子內吵吵嚷嚷,到底發生了什麼高興事?”

小夭微笑著,好似什麼都沒聽到。苗莆叫:“王姬?”

小夭看向她,笑眯眯地問:“什麼事?”

苗莆搖了搖頭:“沒事。王姬,您……沒事吧?”

小夭笑起來:“我?我很好呀!”

苗莆和珊瑚覺得小夭看似一切正常,甚至顯得十分歡愉,可又偏偏讓她們覺得瘮得慌。

到紫金宮時,天色已黑。

阿念看到小夭,立即撲了上來,委屈地說:“姐姐,你要幫我!顓頊哥哥帶我去看梅花,馨悅居然也要跟著去,她在我麵前老是做出一副嫂子的樣子,看似事事對我客氣,卻事事擠對我!她老和哥哥說什麼這個氏族如何,那個氏族如何,顓頊哥哥為了和她說話,都沒時間理我。我在旁邊聽一聽,馨悅擠對我說這些事情很煩人,讓我去玩,沒必要陪著她!我哪裏是陪她?顓頊哥哥卻真聽她的話,讓我自己去玩!姐姐,你幫我趕走馨悅!來神農山前,我是說過能接受顓頊哥哥有別的女人!”阿念跺腳,“可絕不包括馨悅,除了馨悅,我誰都能接受!”

小夭微笑著,木然地一步步走著。

阿念搖著小夭:“姐姐,姐姐,你到底幫不幫我?”

顓頊從殿內出來,看到阿念對小夭撒嬌,不禁笑起來,可立即,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小夭呆滯如木偶,阿念竟然把小夭扯得好像就要摔倒,忙道:“阿念,放開……”

話未說完,小夭的身子向前撲去,顓頊飛縱上前,抱住了她,小夭一口血吐在顓頊衣襟上。

顓頊立即抱起小夭,一邊向殿內跑,一邊大叫:“立即把鄞帶來!”

阿念傻了,一邊跟在顓頊身後跑,一邊急急地說:“我沒用力。”可提起馨悅就很惱怒,她也不確定了,“也許……用了一點點。”

顓頊小心翼翼地把小夭放在榻上,小夭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笑道:“沒事,這是心口瘀滯的一口血,吐出來反倒對身體好。”

瀟瀟抓著鄞,如風一般飛掠而來,小夭說:“真的不用!”

顓頊瞪著她,小夭無可奈何,隻得把手腕遞給鄞,鄞仔細診察過後,對顓頊比畫。

阿念邊看邊講給小夭聽:“他說你是驟然間傷心過度,卻不順應情緒,讓傷心發泄出來,反而強行壓製,傷到了心脈。剛才那口血是心口瘀滯的血,吐出來好。他說這段日子你要靜心休養,不應再有大喜大悲的情緒。”

顓頊讓鄞退下,阿念困惑地問:“姐姐,你碰到什麼事了?竟然能讓你這種人都傷心?”

小夭笑道:“我這種人?說得我好像沒長心一樣。”

顓頊道:“這屋子裏就我們兄妹三人,你既然笑不出來,就別再強撐著笑給別人看了!”

小夭微微笑著:“倒不是笑給別人看,而是習慣了,根本哭不出來,反正生命就是如此,哭也一天,笑也一天,既然總是要過,最好還是笑著麵對,畢竟笑臉人人愛看,哭聲卻沒幾人喜歡!”

顓頊隻覺心酸,阿念卻若有所悟,呆呆地看著小夭。

顓頊問道:“你想吃飯嗎?”

小夭苦笑:“這會兒倒真是吃不下,給我熬點湯放著吧!我餓了時喝一點。你們不用陪我,去吃你們的飯,我睡一覺,一切就好了。”

顓頊拉著阿念,出了屋子。他對珊瑚說:“照顧好王姬。”看了眼苗莆,苗莆立即跟在顓頊身後離去。

小夭吃了顆安眠的藥丸,昏昏沉沉地睡去。

半夜裏,小夭醒了,她覺得難受,可又身子無力,起不來。

在外間休息的顓頊立即醒了,快步過來,扶著小夭坐起,給小夭披了件襖子,把一直溫著的湯端給小夭。小夭一口氣喝了,覺得胸腹間略微好受了一點。

顓頊摸了下她的額頭:“有些發燒,不過鄞說,你體質特異,先不著急吃藥,多喝點湯水,最緊要的是你自己要保持心情平和。”

小夭倚著軟枕,軟綿綿地問:“你怎麼在外間守著?難道紫金宮沒侍女了嗎?”

“我不放心你。”

“我沒事,自小到大,什麼事沒碰到過啊?難道還真能為個男人要死要活嗎?”

“是啊,你沒事,吐血發燒生病的人是另一個人,不是你。”

“別說得那麼嚴重,過幾日就全好了。”

“我問過苗莆了,她說你去給塗山太夫人送藥時,一切都正常,可從太夫人屋子裏出來時就不對頭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夭懨懨地說:“我想再睡一覺。”

顓頊說:“你連我都要隱瞞嗎?”鄞說小夭性子過於克製,最好設法讓她把傷心事講述出來,不要積鬱在心上。

小夭笑著歎了口氣:“不是要瞞你,而是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提不提無所謂。”

顓頊覺得心如針紮,很多次,他也曾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娘自盡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反正每個人的娘遲早都會死;叔叔要殺他,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反正誰家都會有惡親戚……顓頊柔聲問:“那到底是什麼事呢?”

小夭笑道:“隻不過防風意映突然暈倒了,我診斷出她有了身孕。”

顓頊沉默了,一會兒後,譏嘲道:“你說的是那個一箭洞穿我胸口的防風意映?她會突然暈倒?”

“她當然有可能是故意暈倒,但懷孕是千真萬確。”

“多長時間了?”

“隻能推斷出大概時間,應該在三個月左右,具體什麼時候受孕的隻有防風意映和……璟知道。”

“真會是璟的孩子?”倒不是顓頊多相信璟會為小夭守身如玉,而是王叔正磨刀霍霍,顓頊實在不希望這個時候,鞏固了防風意映在塗山氏的地位。

“我沒有問他,不過看他麵色,應該是他的……意映又不傻,如果不是璟的孩子,意映哪裏敢當眾暈倒?”小夭笑起來,自嘲地說,“沒想到我回了趟高辛,就等來了璟的孩子。”

顓頊對小夭說:“別傷心了,這世間有的是比璟更好的男人。”

小夭眼中淚花隱隱,卻嘴硬地笑道:“我不是為他傷心,我隻是傷心自己信錯了人。”

顓頊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微笑著說:“好好休息吧!你不也說了嗎?過幾天就會好的。等你好了,我帶你和阿念去山下玩。”

小夭縮進了被窩裏,顓頊揮手,殿內的燈滅了,隻皎潔的月光瀉入。

小夭的眼淚滾落,她轉了個身,背對著顓頊,用被子角悄悄擦去:“哥哥,你別離開。”

顓頊拍著她的背,說道:“我不離開,我會一直陪著你。”

雖然小夭沒有發出一聲哭泣,可隨著眼淚,鼻子有些堵,鼻息自然而然就變得沉重,在靜謐的殿內格外清晰。

顓頊什麼都沒說,隻是靠坐在榻頭,一下下地輕拍著小夭的背。

第二日,小夭的病越發重了,整個人昏昏沉沉。

鄞安慰顓頊,寧可讓王姬現在重病一場,總比讓她自己強壓下去,留下隱疾的好。

阿念看到小夭病了,把小性子都收了起來,很乖巧地幫著顓頊照顧小夭。顓頊很是欣慰,他知道小夭心裏其實很在意阿念,阿念肯對小夭好,小夭也會開心。

璟聽說小夭病了,想來看小夭,馨悅也想來看望小夭,顓頊全部回絕了。因為他夜夜宿在小夭的寢殿,顓頊的暗衛自然都嚴密地把守在小夭的寢殿四周,連璟的識神九尾小狐都無法溜進去找小夭。

璟拜托豐隆想辦法讓他見小夭一麵,豐隆知道防風意映懷孕的事後,勸璟放棄,可看璟七八日就瘦了一圈,又不忍心,隻得帶了璟去見顓頊。

顓頊見了璟,沒有絲毫不悅,熱情地讓侍女上酒菜,好好地款待豐隆和璟。

璟道:“請讓我見小夭一麵。”

顓頊說道:“小夭前段日子不小心感染了風寒,實不方便見客。”

璟求道:“我隻看她一眼。”

顓頊客氣道:“你的關心我一定代為傳達,不過小夭……”

豐隆看不得他們耍花槍,對顓頊說:“行了,大家都別做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璟和小夭的事!防風意映懷孕了,你和小夭肯定都不高興,不過,這畢竟是小夭和璟的事,就算小夭打算和璟一刀兩斷,你也應該讓小夭親口對璟說清楚。”

顓頊對豐隆很無奈,思量了一瞬,對瀟瀟說:“你去奏報王姬,看王姬是否願意見璟。”

半晌後,瀟瀟回來,說道:“王姬請族長過去。”

顓頊對璟道:“小夭願意見你。”

璟隨著瀟瀟去了小夭住的宮殿,推開殿門,暖氣襲人,隱隱的藥味中有陣陣花香。

珊瑚和海棠拿著一大捧迎春花,說著水鄉軟語,咕咕噥噥地商量該插到哪裏,珊瑚看到璟,翻了個白眼,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隔著水晶珠簾,看到小夭穿著嫩黃的衣衫,倚在榻上,對麵坐著阿念。兩人之間的案上有一個大水晶盆,阿念用靈力幻化出了滿盆荷花,小夭拊掌而笑。

瀟瀟和苗莆打起珠簾,請璟進去。

阿念笑對小夭說:“姐姐的客人到了,我晚些再來陪姐姐玩。”

阿念對璟微微頷首,離開了。

小夭指指剛才阿念坐的位置,笑請璟坐。

小夭麵色蒼白,身子瘦削,但因為穿了溫暖的嫩黃色,又暈了一點胭脂,並不覺得她沒精神,反而像是迎著寒風而開的迎春花,在料峭春寒中搖曳生姿,脆弱卻堅強的美。

璟心內是翻江倒海的痛苦:“小夭,我……”

小夭靜靜地凝視著他,在專注地聆聽。

璟艱難地說:“三個多月前,就是你第一次給奶奶製藥那段日子,意映纏我纏得非常緊,往日,我可以立即離開青丘,躲開她,可奶奶有病,我逃都逃不了。有一晚,她竟然試圖自盡,連奶奶都驚動了。在奶奶的訓斥下,我隻能守著她,後來……我覺得我看到你了,你一直對我笑……”璟滿麵愧疚,眼中盡是痛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我醒來時,我和意映相擁而眠。”

小夭淡淡說:“你應該是中了迷失神誌和催發情欲的藥。可你跟我學習過很長一段日子的醫術,怎麼會那麼容易中了意映的藥?”

璟的手緊握成拳頭,似乎滿腔憤怒,卻又無力地鬆開:“是奶奶給我下的藥。”至親的設計,讓他連憤怒都無處可以發泄。

小夭有點驚詫,輕聲說:“竟然是太夫人。”

璟痛苦地彎著身子,用手捂住臉:“意映告訴我,她隻是想做我的妻子,如果我想殺了她,可以動手。那一刻,我真的想殺了她,可我更應該殺了的是自己……我從她屋內逃出,逃到了軹邑,卻不敢去見你,躲在離戎昶的地下賭場裏,日日酩酊大醉,十幾日後,離戎昶怒把我趕到小祝融府,我才知道原來你早去了高辛。”

小夭想,難怪那三個月來,璟很反常,一直沒有聯係她。

璟說:“我本想尋個機會告訴你這事,可你要趕著為奶奶製藥,一直沒機會。等你製完藥,沒等我和你坦白,意映就、就暈倒了……小夭,對不起!”

小夭沉默了半晌,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至少讓我覺得我沒有看錯你,我的信任沒有給錯人,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你也不要再怨怪自己了。”

小夭摘下脖子上戴的魚丹紫項鏈,輕輕放在了璟麵前:“太夫人應該近期會為你和意映舉行婚禮,到時,我就不去恭賀你了,在這裏提前祝福你們,相敬如賓、白頭偕老。”

璟霍然抬頭,盯著小夭。

水晶盆裏,阿念剛才變幻的荷花正在凋零,一片片花瓣飄落,一片片荷葉枯萎,隔著凋敝的殘荷看去,小夭端坐在榻上,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沒有看他。不過是一個水晶盆的距離,卻像是海角天涯。

璟的手簌簌輕顫,默默拿起魚丹紫,向著殿外走去。他深一腳、淺一腳,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了顓頊起居的殿堂。

豐隆看到璟失魂落魄的樣子,為了調解氣氛,開玩笑地說:“顓頊,這人和人真是不一樣,我看你身邊一堆女人,也沒見你怎麼樣,璟才兩個女人,就弄得焦頭爛額、奄奄一息了。你趕緊給璟傳授幾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