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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升起的太陽並未因昨夜的雪而溫柔半分,灼眼的光芒照在肌膚上,跟前幾日的火辣辣感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眨眼的功夫,陽光灑滿東嶽城,街頭牆角的積雪瞬間消融,遺留下形狀怪異的水痕。
嶽山客棧的大門被人堵的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大家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往裏探望,生怕錯過什麼精彩的事情。客棧內也亂成一鍋粥,老板蜷縮在櫃子下,嚇得大氣不敢出。二十來號的客人連滾帶爬地往屋外跑,卻被湊熱鬧的人群截住後路。
大堂中間的地上,跪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她伸手護住站在身後的少年郎,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右手指如蔥根,嬌嫩光滑,而放在膝蓋上的左手卻幹瘦如柴,黯淡無光。
墨雲居高臨下的看著老婦人,她的眼裏蓄滿了淚水,與蒼老羸弱的老人無異,但她雙手的異常讓墨雲無法坐視不理。
少年郎稚嫩的臉上帶著憤怒,他推開老婦人擋在前麵的手,往前走幾步,張開雙臂將老婦人擋在身後。
墨雲冷哼一聲。
少年郎鏗鏘有力的說道:“你要是敢傷害我奶奶,我就跟你拚命！不信你試試！”
老婦人潸然淚下,將少年郎往身後拽,但終歸體力不濟:“東子,到我身後去,聽話啊！”
墨雲不為所動,圍觀的人也一頭霧水,不知道客棧內的人為何驚懼到如此程度。離大門最近的桌底下有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他顫抖著聲音告訴大家那個老婦人不是人。
此言一出,客棧外的看客作鳥獸散,頃刻間門前冷落車馬稀,街道上回蕩著一聲又一聲的喝叫聲“快跑啊,有妖怪來了”。
墨雲看著東子倔強的小臉,想起幼年的自己。不同的是,那時的他斬釘截鐵地告訴師父,自己要做一個弑妖師,殺死不屬於人間的妖怪。但東子卻義無反顧地擋在妖怪麵前,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麵。
街道的喝叫聲傳到堂溪曳的耳朵,她一聽有妖,腦海就浮現楓藍。自從醒過來後,楓藍還未出現過,會不會是它來了。堂溪曳顧不得多想,慌裏慌張地跑下樓。
偌大的客棧回蕩著乒乒乓乓的聲響。年久未修的客棧就像一個耄耋老人,渾身是病,一受到刺激就發出痛苦的低吟。
堂溪曳跑到樓梯口,看到墨雲正在與老婦人短兵相接,似貓捉老鼠般在有限的空間斡旋。東子眉頭緊皺,握緊雙拳,站在不遠處觀戰。
堂溪曳疾言厲色,喝道:“你在做什麼！”
“殺妖！”墨雲的的劍未出鞘,他不想傷及無辜。
堂溪曳微征,片刻緩過神來。細看才發現老婦人的真身是一種藥材,妖氣被藥香遮掩了,難怪第一次見她時沒及時發現。
老婦人聽到堂溪曳的聲音,又驚又俱,驚喜的是可以當麵向堂溪曳表達謝意；懼怕的是堂溪曳知道她的身份後會像墨雲一樣對自己恨之入骨。
老婦人的話還沒出口,東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對著堂溪曳道:“曳大人,我和奶奶是來感激您的救命之恩,但是您為什麼要讓他殺我奶奶。奶奶雖然不是人,但我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害誰啊！”
“住口！”老婦人聽到東子的話,慌了。她相信墨雲不是堂溪曳派出來的,否則當她求助時,堂溪曳也不會出手相助。
雙方敵對,一旦鬆懈,便會人仰馬翻。老婦人被墨雲猝不及防的攻擊撞飛,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蜻蜓點水般滑過油光放亮的桌子,重重摔到地上,單薄的身體發出骨頭斷裂之聲,東子一臉驚慌地跑過去。
堂溪曳狠狠瞪了一眼墨雲,連忙走到老婦人身邊,東子惱怒地甩開她的手,很不友善的說道:“別碰我奶奶！”
老婦人倒在東子懷裏,喘著氣,無力說話。堂溪曳低頭看到老婦人的手,身體輕震,半天說不出話。
墨雲譏笑:“你們祖孫倆的事比戲樓裏的苦情戲還精彩,可惜我不吃這一套！”
東子聽不得外人侮辱奶奶,要過去跟墨雲拚命。他小心翼翼地將老婦人的上半身平放在地上,怒氣衝衝起走向墨雲。
“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別欺負女人！”
墨雲冷笑不答。
堂溪曳將東子拽了回來,又將老婦人的衣袖往下扯扯,剛好能夠蓋住詭異的右手,她拍拍東子的肩膀,道:“好好照顧你奶奶！”
東子難以置信地看著堂溪曳,老婦人激動得熱淚盈眶:“我就知道曳大人不會像別人那樣對我們的。”
堂溪曳走到墨雲身邊,用隻有他能聽得到的聲音,低聲說:“你要是敢殺了她,我就引發暴雨雷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