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叩了幾下門,旋即轉動門把,卻沒轉開,奇怪地問:“姐?你在裏麵麼?怎麼鎖門了?”
沒有得到回應,他又敲了敲門:“姐?姐?”
阮舒此刻隻覺他是拯救她的及時雨。
“林璞來了。”
“門鎖著,他進不來。”
阮舒吃痛蹙眉:“放開我。”
嗓音微冷,蘊了羞惱。
傅令元止了動作,掰過她的肩,看她分明染了紅暈的臉,看她的眼角眉梢間全是被他挑起的媚然。
他的眸光暗沉沉的,氣氛有點陷入僵持的趨勢。
阮舒神色清冷,隔兩秒,低頭,將臉埋上他的肩:“等回家了再說。在醫院裏,真的很奇怪。會讓我感覺,周圍有無數的魂魄在盯著我們。”
傅令元:“……”他失笑,“你的理由還能更扯點麼?”
阮舒本就不指望拿這個理由來堵他,不過氣氛總算有所緩和。
沒等她再開口,他的手掌卻再度覆上她的胸。
阮舒不自覺又繃緊神經。
轉瞬發現,他隻是在幫她穿內、衣。
隨後,他幫她把病號服套上,一顆一顆地給她係紐扣,漫不經心道:“恐怕得等到你手臂的傷口痊愈,才能放心碰你。否則傷口一裂,就是我的過錯。”
“還有,”他頓了頓,捧住她的臉,嘴唇貼在她的臉頰上,接著前話補充低語,“怕是也得等你所謂的感覺來了。”
顯然別具意味。阮舒眼皮一跳,直覺他對她昨晚的小把戲心知肚明,隻是沒有直白的戳穿。
“不要試圖瞞我太多事。我的縱容是有限度的。”傅令元黑眸湛湛地撥了撥她的唇,撂完話起身,邁進洗手間。
阮舒仰麵躺回床上,閉上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濁氣,感覺身上被他摸過的地方,觸感仍舊清晰。
少頃,傅令元從洗手間出來。
阮舒從爬下床,準備洗漱。
傅令元走過去,將鎖推開。
門打開,依靠在對門牆上的林璞站直身體,笑著對他們打招呼:“姐,姐夫。”
阮舒:“……”他原來並沒有走……?
傅令元不動聲色地微微眯眸。
*
下午,該做的幾項檢查完畢,全都沒有異樣。
阮舒換了衣服,翻看手機裏的郵件,等傅令元給她辦出院手續。
一旁的林璞瞅著她:“姐,你真是閑不下來。”
阮舒沒抬頭,無縫將話題轉移到他身上:“你什麼時候會搬出去?”
林璞聳聳肩:“我昨天晚上開始就已經不在林家住了。”
阮舒應聲一頓。
這麼快?
“你一個人?”她抬眸看他,“你爸給你的房子買在哪裏了?”
林璞一臉無害地吃著他昨天買來的剩下的水果,回道:“我沒有住我爸給我買的房子。另外在公司附近租了套單身公寓。方便上下班。”
像是一個積極上進的好青年該說的話。
阮舒略略頷首,安慰鼓勵地說:“好好努力。人生還是得靠自己。”
林璞咽下嘴裏的東西,要笑不笑的:“姐,你還能說得再官方點麼?”
阮舒輕輕淺淺地抿一抿唇。
卻聽林璞下一句極其跳躍地問:“姐,你說,我追張助理怎麼樣?”
阮舒錯愕。
“有那麼吃驚麼?”林璞將她刹那間的表情掃進眼裏,摸摸自己臉,“上回見她男朋友,長得其實沒我好。雖然不曉得對方什麼家世,但從開的那輛跑車看,比我開的也好不了多少。所以硬件上,我沒輸。而軟件方麵,我每天都和張助理在一起工作,隨時可以向她展示我的好。”
“姐,你覺得呢?”他最後詢問。
“你真喜歡張未末?”阮舒蹙眉,尾音嫋嫋上提,不相信的意味很濃。
林璞咧唇笑:“如果我成了她的男朋友,她平時肯定能對我多教少虐。”
阮舒:“……”
“開玩笑啦。”林璞撓撓後腦勺,露一絲類似大男孩的羞澀,“張助理是個挺有魅力的女人,不是麼?”
很快他補充:“當然,二姐你是最有魅力的。”
“你二姐當然最有魅力。”傅令元從病房外走進來,信步至阮舒的身側坐下,握住她的手,接上他們的話題,“要追就盡管去追,及時去追。即便她有男朋友,也可以撬牆角。”
阮舒古怪地看他——他這樣慫恿林璞,考慮過單明寒的感受麼?
便見傅令元瞳眸靜幽地瞧她一眼,麵龐輪廓沉篤:“否則,會後悔的。”
阮舒心裏頭又是莫名地絞了一下。
*
在醫院門口和林璞分道揚鑣,阮舒坐上傅令元的黑色吉普,想起來一件記掛許久的事:“我的車呢?不是說修好後還給我?”
傅令元輕飄飄睇她:“早就送去廢車場回收處理了。”
料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從他嘴裏得到確認,阮舒還是感覺胸腔滯了一口氣。抿抿唇,她別開臉,望向窗外。
見狀,傅令元眉峰輕鎖,來不及說什麼,兜裏的手機忽而震響。
他接起,聽完之後眉峰鎖得更緊,回了句“我知道了”,掛斷電話,偏頭看她:“林妙芙懷孕了。”
阮舒詫異,稍縱即逝之後,剩餘冷漠。
半個小時後。林家。
守在佛堂門口的栗青和趙十三見著他倆齊齊問候:“老大,阮姐。”
“她人在裏麵?”阮舒直勾勾盯著門。
栗青點頭:“我和十三奉老大的命令將三小姐從警局帶回來,一回來她就進佛堂裏頭了。”
阮舒微勾一抹淡淡的嘲弄,轉瞬對傅令元換上笑容:“謝謝三哥。接下來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們先去客廳坐著喝茶吧。我馬上就出來。”
明顯趕人的意思。
傅令元深深地盯她:“九思必須留門口。”
語氣沒得商量。
阮舒隨他的便,兀自擰開佛堂的門。
迎麵濃鬱的檀香撲鼻,像是刹那間將她進門前的情緒撫平。
屋裏,林妙芙則如同瞬間見著洪水猛獸,畏縮著躲到莊佩妤身後,滿麵懼色,哭腔濃重地拽拽莊佩妤的袖子:“媽……”
坐於桌案前的莊佩妤停下了撚佛珠的動作,睜開原本闔閉的眼睛,對視上阮舒烏烏的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