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以沒什麼特殊表情,轉而提醒:“最近兩天暫時不適合再來。催眠頻率太高,不利於催眠效果。盡量讓她放鬆心情,調整好這一次催眠所帶給她的心理變化。”
傅令元微微頷首,默了一默,說:“有一個想法,想聽聽馬醫生的意見,看看是否可行。”
馬以又習慣性地扶了扶眼鏡:“傅先生請講。”
*
離開谘詢室,傅令元坐進車子,並沒有馬上開動。
腦海中尚盤旋著方才和馬以說的那件事。
他掏出了煙盒和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開始抽。
抽到一半的時候,栗青來電話:“老大,林翰現在準備轉送去戒毒所了。”
焦洋,如他所料,確實帶人去林翰所租的地下室了,不過因為需要按程序向上級請示搜查,所以耽誤了點時間。
栗青和趙十三就是抓住了這一點的時間,按照傅令元的吩咐,先一步趕去了。隻不是並沒有翻到類似毒品等敏感物品。
焦洋自然也沒搜到,於是完全沒了多加扣留林翰的理由,而林翰又正犯著毒癮,遂很快得交至戒毒所強行戒毒。
傅令元緩緩吐了一口灰白色的煙氣,伸手往車窗外抖落兩下煙灰,淡淡道:“林翰就先丟戒毒所裏,不用管。”
他抓林翰,本就是為了探清楚阮舒的心事。
林翰是能幫他了解事情全貌的最快的突破口。
他不是不想知道了。
他隻是記得,她強調了三次她想親自告訴他。
她在努力地接受治療。
他想,他應該等她。
那邊栗青不懂得為什麼自家老大突然改變了主意,沒追問,領命照辦,轉而第二件事:“林家大小姐那邊——”
“和林翰一樣,林湘也先不用管。”話雖如此,但提起這兩個人的名字時,傅令元眸底滿是冰雪一般的凜然——阮舒對林家人的怨憎……
掛斷電話,他將剩下的煙抽完,路上轉去超市買了食材,回綠水豪庭。
*
阮舒睜眼的時候,房間裏是沒有開燈的,而自己正偎依在一具熟悉的寬厚的懷抱裏。
她剛動了一下,他沉磁的嗓音便自頭頂傳出:“傅太太醒了?”
阮舒沉一口氣,在他胸膛蹭了蹭:“嗯……”
“打算起來麼?”傅令元的手掌順了順她後腦勺的頭發,“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睡多久了?”
“挺久的。”
“現在幾點?”
“晚上9點19.”
阮舒在尚有點混沌的腦子裏忖了忖,記得在馬以的心理谘詢室時剛過中午,也就是說她已經睡掉了一整個下午外加半個晚上?
蹙蹙眉,她伸手到脹塞的太陽穴上,剛揉了兩下,傅令元的手指便覆了上來,接替她的手指,在她太陽穴上輕輕地按:“睡太多了你。”
“難道不是三哥的過失?你應該及時喊我起來的。”
話說得頗具抱怨的意味兒,口吻則有點像上回痛經時的撒嬌。
傅令元輕笑,吻了吻她的發頂:“嗯,是我的過失。所以傅太太現在是打算起來,還是繼續睡到明天?”
阮舒默了默,重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繼續睡吧……”
“確定不起來吃點東西?你從中午到現在都沒有進食。我煮了粥,如果你懶得下床,我幫你熱一熱端進來。”
最後特意以曖昧的語氣補充兩個字,“喂你。”
阮舒不禁失笑,故意問:“三哥打算怎麼喂?”
傅令元的手掌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撫,低低地笑著反問:“傅太太喜歡我怎麼喂?”
阮舒戳了戳他的心口,不語。
傅令元像是做最後一次的確認:“真的不吃?”
“不餓。沒胃口。不想吃。”一下子出來三個極具情緒性的詞。
“嗯。那就不吃。”傅令元摟了摟她。
阮舒笑了笑:“三哥這樣可不對。若真為我著想,就應該強製我現在起來吃飯,否則對胃不好。要我喝中藥的時候,不是挺八婆的麼?”
“說誰八婆?”傅令元警告性地輕輕掐了一把她的腰。
阮舒笑得更開了些。
便聽傅令元道:“給傅太太在我麵前任性的權力。”
“所以我以後可以任性地不喝中藥了?”阮舒問。
“不行。”傅令元回答得很快很決然。
“那還有什麼任性可言。”阮舒的手指撥開他睡袍的領口,直接觸上他的皮膚,指尖在上麵打圈兒。
“其他的事情,全聽傅太太的。”傅令元抓住她的手,不讓她使壞。
阮舒抿抿唇,用輕鬆的口吻又問:“所以我可以不去催眠治療了?”
“不行。”傅令元回答得比剛剛還要快還要決然。
阮舒無語:“那請問三哥給我的所謂‘任性’的權力,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麼?”
傅令元將她的手抓到他的下巴上,輕輕地蹭他的冒尖的胡茬:“矯情,任性,撒嬌,委屈,依賴,傅太太應該擁有這些小女人的豐富情緒。”
阮舒蹙眉:“我沒有這些。也不習慣這些。”
“那從今往後好好開發好好習慣,就會有的。”傅令元吻了吻她的手指。
阮舒沉默。
傅令元則似突然想起什麼,轉開話題道:“你要我幫你查的那個曹旺德,他原先主要活動在外貿行業,這些都是你的資料上已經搜集到了的,所以我主要讓栗青幫你去查了他最近的動態是否有異常,倒是發現,他如今每個星期的星期六,都會去一家保齡球館裏打保齡球。”
“打保齡球算是異常?”阮舒不解。
“他以前打的可都是高爾夫球。”傅令元勾唇,“而且,他是個十分重視家庭的人。以往每個星期六,他都會帶上他老婆和他兒子外出。你覺得打保齡球會比陪老婆兒子重要麼?”
阮舒沉吟片刻,揣測道:“所以三哥懷疑,每個星期六,那家保齡球館,是曹旺德和華興幕後老板的見麵日期和見麵場所?”
“栗青會讓交待手底下的人幫你盯著的。傅太太不用操心。等這個星期的周末,就能有答案了。”
“三哥辦事果然有效率。”她和李茂折騰了大半個月都折騰出結果,一到他手裏,立即有線索。